纵然,杀到最后,武德帝扛不住压力,把邓科打入了天牢。
所有人都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比世家更慌神的乃是一部分官员,甚至一些功勋侯爵。
邓科几乎杀尽京都谢氏,定要行搜刮之事!
而他们,平日里这些高高在上之人,私底下,哪个又没有龌龊...
若这些事被公布于众,只怕他们脸面全无,再京都是混不下去了。
恰好此时宋渊不在京都,赵之行又被困于府中。
杀了邓科灭口,成了最优之解。
而谢氏的惨死,亦让其他世家慌了神。
他们拼命想给各自身后家族传递消息。
却惊恐的发现,京都封了城便连可能传播天花的家禽,信鸽都遭了管控。
他们,好似被困住了。
半夜,蔺府。
蔺平摩挲着手里的棋子,心中不安。
“邓科被打入天牢,宋渊竟还能安心窝在庄子上?”
他是个老狐狸,自比旁人想的深,他不信这消息传不到宋渊耳中。
除非....这中间,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之后的几日,蔺平派人到庄子去试探。
可惜,那些青州卫嘴极严,什么都没问出来。
他亦借着百官的名义,想到庄子上一探究竟。
那庄子上的钱太医却先他一步,把目前牛痘的进展汇报到了武德帝面前。
可京都哪里有一个傻子。
邓科敢光明正大猎杀谢氏族人,此事绝不简单!
百官越发疯狂,日日施压,叫武德帝下旨处死邓科。
赵之行到是闹了几次,武德帝只当他是放屁!
既不下旨处死,也不放人,明显是想拖到宋渊回来。
可百官,又岂不着急?
刺杀,下毒,几近疯狂。
青州,谢焚才一回青州,三州便封了城。
只一日,三州所有谢氏之人被绞杀至死!
尸体被抽筋扒皮,挂在了城墙之上。
谢焚看着那些血淋淋的尸体,想了一下道:
“既已出手,便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谢焚扫了钱同书一眼:
“烦请钱知府调出三州所有世家子弟户籍!
除降服者,其余,一个不留!”
钱同书:.....
好一个既已出手,好一个,一个不留!
三州,这是要彻底告诉所有人!
他们北方三州与世家,势不两立,不死不休!
踏足三州的世家,只有死路一条!
钟州,贺喜虽人未在,却也做了安排。
昔日第一世家子弟,如今却成了人人喊打对象,狼狈至极!
待越州百姓分了田,恢复了民籍,才反应过来,皇长孙殿下悄然离开了...
没有留下一句话,甚至没有给他们一个送行,叩谢的机会...
有百姓愣了一下,喃喃自语:
“长孙殿下,是不是....怪我们,怪我们没有站出来...”
不少人都沉默了..
长孙殿下是不是,怪他们...
怪他们怯懦,胆小...怪他们是孬种...
唯有一个稚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城门口,稚嫩的开了口:
“长孙殿下一定是怕爹爹不好意思见他...
可是,爹爹是为了安宝和娘亲,爹不用不好意思..”
那汉子抱着孩子失声痛哭。
那是太艰难的选择...他们选择了自私...
可宋渊,选择了他们..
伤残的边军选择了他们,越州守军选择了他们...
这一日开始,越州百姓都活成了人样。
又好像都有了一桩心事。
他们永远无法释怀,那一日,他们没有站出来..
艳阳正好,京都附近,三匹马跑的飞快。
马上的少年肆意,张扬,说笑着。
宋渊一直把二人送到京都城门口:
守城门的小吏又不是傻子,封城可不能把皇长孙封外头。
宋渊却并未进城,只是送了二人进去:
“小虎,虎头,你二人进城寻邓科,让他带你们到王府去!
待京都事一了,我们一同回青州!”
虎头有些不高兴:
“渊哥,我们跟着你不成吗?”
宋渊摸了摸他的头:
“你当天花是闹着玩呢?
你和小虎从军吃了那么多苦,好好玩几日。”
看着二人入了城,宋渊直奔那处庄子。
这次,便一劳永逸的解决天花吧!
此时的皇宫大殿:
气氛有些诡异。
统共有两件事。
其一,顾惊寒立保邓科,恳请武德帝放人。
邓科入了天牢,他的那些线人疯了一样把谢家干过的事扒了个底掉。
锦衣卫更是不休不眠的整理所有罪证。
唯独没动那位大理寺卿,杜敬。
顾惊寒很少说这样多的话,今日却是喋喋不休:
“杜大人是如何轻描淡写的对邓大人说出,全村都死绝了这样的话?
您捅这一刀的时候,千万别忘了!
您太祖靠种了几亩薄田供养了你祖父杜濡读的书!
你们杜家,也是举全村之力才出了你们这一脉做官的!”
杜靖被怼的脸面全无,却依旧道:
“此话是杜某失言!
可他邓科身为朝廷千户,虐杀谢氏族人难道不是事实?
大渊律法可没有虐杀这一条!
便是谢氏族人该千刀万剐,也轮不到他枉顾律法流程!”
百官和一些侯爵甚至皇亲国戚亦是纷纷点头。
他们倒是不在乎邓科手段的残忍,可他们有太多的把柄在世家手里。
如今,那些东西恐怕已经落在邓科手里了。
依着邓科的性子,只怕他不会把东西交给别人,却一定会交给宋渊。
那些东西一旦公布,他们的脸..
只怕,所有人都要滚出京都了...
最终,邓科还是没能被放出来。
顾惊寒都气笑了:
“但愿诸位记住自己今日的嘴脸!
等皇长孙殿下过问此事的时候,希望诸位还能如今日一般!”
百官:....
另外一桩事,可谓是一件喜事,却又透露着尴尬。
要说好坏吧,那绝对是个好消息。
可是吧,这消息着实让人有些尴尬...
武德帝捏着手里的奏折,激动的有点语无伦次:
“这就控制住了?”
户部尚书用力点头:
“陛下,大部分病患都好了,正安排他们从京郊隔离处回家呢..”
就是吧,有不少病患非说自己没好,赖在京郊不肯走...
太医院的一名太医也在一旁道:
“陛下,京都各坊市已七日无新增病患,想必,可以解除封锁了..”
武德帝又有些不确信的问道:
“当真只死了三百多人?”
不是他不信,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往次发疫,哪一次不是死数万百姓,尸横遍野..
户部尚书极其肯定的点了点头,声音里满是激动:
“陛下,当真只有三百多人!
我大渊,不!臣读史书上百卷!历朝历代从不曾有过!
陛下,多亏了长孙殿下隔离的法子啊!”
武德帝亦是欢激动的点头!
此事,当载入史册!
嘶!特娘的,大孙干的这些事,只怕一本史册都要载不下了..
不对啊,他如今是皇帝,载入史册的该是他啊!
武德帝越想越激动,特娘的,这咋混着混着,还要混成千古一帝了呢...
武德帝突然想到了什么:
“那牛痘之法...”
百官:...
要么怎么说尴尬呢...
牛痘之法尚且没研究出来呢,病患基本要痊愈了,你说尴尬不尴尬?
武德帝:....
此时的庄子内,钱老太医满头都是大汗。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我分明,分明是按照宋渊手札上做的..他们怎么会死呢..”
鲁大在一旁也是一脸的手足无措....
这几日,他们共给二十七名死刑犯种了牛痘。
可无一例外,那些人全都发了高热,且都死了。
最快的一个,种完痘痂不到几分钟,人就咽气了。
剩下那些也都没活过七日。
钱老太医都要把宋渊留下的手札翻烂了,也没得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