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三道目光，三种情绪，全都汇集在司马烬身上。
“邪教之事，刻不容缓。”苏青檀的判断很直接，“京城已是惊弓之鸟，再经不起一次大规模的动荡。必须先解决‘寂静之主’。”
“胡闹。”星曜的发言毫不客气，他甚至没有看苏青檀，目光一直盯着司马烬，“星核碎片是启动盟约的关键，也是对抗未来更大灾祸的唯一依仗。区区几个凡人的异化，与整个天地的安危相比，孰轻孰重？”
“你放屁！”王大锤的火气一点就着，他把破军斧往地上一顿，震得地面嗡嗡作响，“那些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嘴里轻飘飘的‘区区凡人’！司马先生，咱们得先救人！什么狗屁碎片，回来再找！”
司马烬没有说话，他面前摊着两张图。一张是皇陵的结构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坍塌的区域。另一张，是京城东城的舆情图，上面标注着所有旧贵族的府邸位置。
一边是迫在眉睫的现实威胁，另一边，是关系到最终盟约的虚无未来。他的人手和时间，只够他选择一个方向。
就在书房里的气氛僵到极点时，司马烬的脑中，突然响起一个微弱、断断续续的声音。
这个声音，来自于他与地脉新立的盟约。
“司马……烬……”
是苏子羽。
他的声音很虚弱，像是从很深的水底传来，带着杂音。
“我……我能感觉到……皇陵的地脉……在震动……一股……一股和破军斧同源的力量……就在宝库深处……”
司马烬的精神一振。
“你能找到它？”他在心里问。
“皇陵……就是我的身体……这里的每一条路，每一个机关，我都……知道。”苏子羽的声音清晰了一些，“我能指引你们，避开那些失控的机关和怨力最集中的地方。我可以……为你们打开一条最快的路。”
司马烬立刻明白了苏子羽的意图。
“你的条件是什么？”司马烬问。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很清楚这一点。
“帮我……”苏子羽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痛苦，“我的力量……正在失控……它在吞噬我……事成之后……你必须用你的审判权柄，帮我……重新梳理它……稳固它……”
“好。”司马烬干脆地答应了。
他睁开眼，心中的天平已经落定。
“我们去皇陵。”他做出决断。
“司马先生？”王大锤愣住了。
星曜的脸上则露出一丝赞许。
“赵玄和闻风阁的人，会继续监视东城，在找到核心祭坛前，我们不能打草惊蛇。”司马烬的语速很快，没有给他们反驳的机会，“苏子羽会为我们指引一条最快的路，拿到星核碎片，立刻返回。最多，耽误一夜的功夫。”
“我，”他看着星曜，“王大锤，我们三个去。”
王大锤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司马烬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狠狠地瞪了星曜一眼，嘟囔了一句：“知道了。”
“准备一下，立刻出发。”司马烬说完，转身走出了书房。
半个时辰后，三人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从监国府的一条密道，直接进入了皇陵的外围区域。
皇陵的坍塌区，比想象中还要破败。巨大的石块堵塞了原本宽阔的甬道，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腐的泥土和怨气混合的味道。
“左边，贴着墙走。”司马烬的脑中，苏子羽的声音准时响起，“前面第三块地砖下是空的，绕过去。”
王大锤走在最前面，他一手提着斧头，另一只手像拨弄柴火一样，将挡路的碎石推到一旁。他嘴里一直骂骂咧咧，抱怨着路难走，抱怨着身边那个小白脸身上的香味太冲。
星曜则走在最后，他闭着眼睛，似乎在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感知着周围。
“能量的波动，就在那个方向。”他指着一条被完全堵死的岔路，“但是，这条路上，怨力很重。死了很多人。”
“听我的。”司马烬脑中，苏子羽的声音再次传来，“不要走那条路，那是陷阱。从右边那堵墙的夹缝穿过去。”
三人侧着身子，挤过狭窄的石缝，眼前出现了一条向下的阶梯。
“这个姓苏的小子，靠不靠谱啊？”王大锤回头问司马烬，“我怎么感觉阴森森的。”
“闭嘴，跟上。”司马烬没有多解释。
他们一路向下，在苏子羽精准的指引下，有惊无险地避开了一处会喷出毒液的墙壁，一间地面会突然塌陷的耳室，还有一条充满了能让人产生幻觉的黑色雾气的长廊。
这些陷阱，在皇陵坍塌后，已经完全失去了规律，若不是有苏子羽这个“活地图”，他们恐怕寸步难行。
“到了。”
不知走了多久，苏子羽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三人穿过最后一道破损的石门，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不算大的石室，四周墙壁很光滑，没有任何装饰。石室的正中央，有一个一米多高的石台。石台之上，一块拳头大小的晶石，正散发着柔和的，如同月光一样的光芒。
那股与破军斧同源的力量，正是从这块晶石上传来的。
“总算找到了。”王大锤长出了一口气。
星曜的呼吸则变得有些急促。他看着那块碎片，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发自内心的激动和向往。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一步一步，郑重地走向石台。
他伸出手，动作很慢，带着一种朝圣般的虔诚。
王大锤在一旁撇了撇嘴，看不惯他这副装模作样的姿态。
司马烬则警惕地看着四周，他总觉得，这里安静得有些过分。
就在星曜的手指，轻轻触碰到那块星核碎片的瞬间——
变故突生。
碎片柔和的光芒，一下子熄灭了。
石室的入口处，传来一声巨响。一扇不知有多厚的石门，从上方猛地砸落，将他们的退路彻底封死。
整个石室，陷入了完全的黑暗和寂静。
紧接着，四周光滑的墙壁上，一道道灰色的线条凭空出现。这些线条迅速蔓延，交织，勾勒出无数个司马烬从未见过的，充满了不祥气息的符文。
一股力量，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
这股力量不针对肉体，而是直接作用于他们的神魂。
那是一种冰冷的，要将他们的意识、记忆、情感，所有的一切都彻底擦除干净的力量。
是“死域”的力量！
司马烬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立刻明白了。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初代皇帝的宝库。
这是一个陷阱。
一个由楚氏先祖，在几百年前就设下的，用来囚禁某个存在的……古老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