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倒台的消息,像一声惊雷,在四合院里炸开。
那个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监督员”,一夜之间沦为阶下囚——虽然不是真的坐牢,但停职审查、隔离反省,和坐牢也差不多了。
工作组办公室连夜审讯许大茂。铜香炉、粮票、棒梗的记录、信托商店职工的证词……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他抵赖。
许大茂起初还想狡辩,说那是“朋友间的正常交换”,不是投机倒把。但当郑组长把信托商店职工的书面证词拍在他面前时,他彻底蔫了。
“我交代……我都交代……”他瘫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审讯持续到后半夜。许大茂把他这些年干过的“好事”都倒了出来:倒卖粮票、勾结粮站职工、贿赂街道干部、诬告陷害、投机倒把……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
郑组长越听脸色越青。他原以为许大茂只是有点小毛病,没想到是个彻头彻尾的坏分子。
“许大茂啊许大茂,”他痛心疾首,“组织信任你,群众推举你,你就这样回报?你还有没有一点党性?一点良心?”
许大茂低着头,不敢说话。
天亮时,审讯结束。郑组长让许大茂写书面检查,深刻反省,等候处理。
“郑组长,”许大茂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我……我还能留在院里吗?”
郑组长冷冷地看着他:“留不留,不是你说了算,是群众说了算。等我们把你的问题调查清楚,会召开群众大会,让大家决定你的去留。”
许大茂眼前一黑,知道自己完了。
群众大会?院里的人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怎么可能让他留下?
---
第二天一早,工作组宣布了许大茂的处理决定:停职审查,隔离反省,限制活动,等候群众大会裁决。
同时,郑组长在院里公开向林飞道歉。
“林飞同志,经过调查,你没有任何问题。之前让你停职审查,是我们的失误。现在恢复你的工作,继续担任互助小组副组长。希望大家继续支持他的工作。”
这话等于给林飞平反了。
院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林飞站起来,平静地说:“感谢组织的信任。我会继续努力工作,为大家服务。”
郑组长点点头,又看向阎埠贵:“阎埠贵同志,你的账目我们也重新审查了,没有问题。之前撤销你的职务,也是我们的失误。现在恢复你的组长职务。”
阎埠贵激动得老泪纵横:“谢谢领导!谢谢领导!”
最后,郑组长看向娄晓娥:“娄晓娥同志,你保存旧书籍的问题,要深刻检讨。但考虑到你父亲的问题不是你本人的问题,你在院里也没有其他错误,我们决定从轻处理:写一份检查,以后注意。”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娄晓娥站起来,深深鞠躬:“谢谢领导,我一定好好改造。”
一场风波,就这样平息了。
许大茂倒了,林飞他们平反了,工作组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但林飞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许大茂虽然倒了,但他造成的破坏还在。院里的人心散了,屋顶农场荒了,菜地废了,互助小组的威信受损了。
要重建这一切,比打倒一个许大茂,难得多。
---
接下来的几天,工作组开始收拾残局。
许大茂被关在后院那间空厢房里,每天写检查,不许出门。饭由专人送,上厕所由专人跟着。
他像一条丧家之犬,再也没有往日的嚣张。
院里的人经过那间屋子,都要吐一口唾沫。
“活该!”
“报应!”
“这种害人精,早该收拾了!”
只有棒梗,有时候会趴在窗户上看他。
许大茂看到他,眼睛一亮,像抓住救命稻草:“棒梗!棒梗!你帮帮我!去跟你林叔说说,放我一马!我以后一定改!一定好好做人!”
棒梗冷冷地看着他:“许大茂,你害娄阿姨的时候,想过放她一马吗?你害林叔的时候,想过放他一马吗?现在求饶,晚了。”
“我……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许大茂痛哭流涕,“我该死!我不是人!你让我出去,我给所有人磕头认错!”
“认错有用吗?”棒梗说,“你差点把咱们院毁了。要不是林叔找到证据,现在被关在这里的就是他,是娄阿姨,是阎老师。许大茂,你这种人,不配待在院里。”
说完,他转身走了。
许大茂瘫坐在地上,号啕大哭。
他知道,自己真的完了。不仅在这个院里完了,在这个世界上,也完了。
---
三月底,工作组撤走了。
临行前,郑组长找林飞谈话。
“林飞同志,这次运动,我们工作组有失误,请你理解。”他诚恳地说,“许大茂这种人,很会伪装,我们被他蒙蔽了。”
林飞点头:“我理解。运动期间,情况复杂,难免有失误。”
“你能理解就好。”郑组长说,“许大茂的问题,我们会严肃处理。群众大会我们就不参加了,由你们自己决定。街道的意思是,如果他真心悔改,可以留在院里,但要加强监督。如果群众不接受,那就把他调走。”
“调到哪里?”
“郊区的一个农场,劳动改造。”郑组长说,“不过这事不急,等你们开完群众大会再说。”
“好。”
“还有,”郑组长拍拍林飞的肩,“这个院子,交给你了。希望你能把互助小组重新搞起来,把屋顶农场重新种起来。让大家的日子,好起来。”
“我会努力的。”
送走工作组,林飞站在院子里,看着满目疮痍的景象,心里沉甸甸的。
屋顶上,菜槽里长满了枯草。院子里,菜地荒芜一片。屋里,人心惶惶,互不信任。
要重建这一切,需要时间,需要耐心,更需要智慧。
但他不怕。
因为他不是一个人。
他有秦淮茹,有傻柱,有阎埠贵,有棒梗,有院里所有善良的人。
他们一起,能把这个院子,重新建设起来。
---
四月初,林飞召开了运动后的第一次全院大会。
中院槐树下,坐满了人。连久病的老韩头都让人搀扶着来了,许大茂也被带了出来,坐在角落,低着头。
林飞站在中间,环视众人。
“各位邻居,工作组走了,运动告一段落。但咱们院的问题,还没解决。”
他顿了顿,继续说:“这几个月,因为运动,因为许大茂的破坏,咱们院的人心散了,农场荒了,菜地废了,互助小组名存实亡。现在,是时候重新团结起来,把咱们的日子过好了。”
下面有人点头,有人叹气。
“我知道,大家心里有疙瘩,有隔阂。”林飞说,“许大茂挑拨离间,诬告陷害,让大家互相猜忌。但我要说,那些都过去了。从今天起,咱们要把那些不愉快忘掉,重新开始。”
“怎么重新开始?”有人问。
“第一,重建屋顶农场。”林飞说,“赵老师虽然回学校了,但她把技术都教给了棒梗。从明天起,棒梗负责技术指导,傻柱负责组织劳力,把农场重新搞起来。”
傻柱站起来:“没问题!包我身上!”
棒梗也站起来:“我一定好好干!”
“第二,整顿互助小组。”林飞说,“以前的制度,有些地方需要完善。比如工分评定,要更公平。比如应急基金使用,要更透明。阎老师,你负责制定新章程。”
阎埠贵推推眼镜:“好,我今晚就写。”
“第三,”林飞看向角落里的许大茂,“关于许大茂的处理,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许大茂。
许大茂站起来,哆哆嗦嗦地拿出几张纸:“我……我写了一份检查,念给大家听……”
他开始念,声泪俱下,说自己怎么鬼迷心窍,怎么陷害好人,怎么投机倒把,怎么破坏团结……
念了整整半个小时。
念完后,他跪下,给所有人磕头:“我对不起大家!我不是人!我该死!请大家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改过自新!我一定好好劳动,好好做人!”
院里一片沉默。
没人说话。
所有人都看着他,眼神复杂。
有愤怒,有鄙夷,有同情,也有犹豫。
许久,易中海咳嗽着开口:“许大茂是犯了错,但罪不至死。如果他能真心改过,我觉得……可以给他一个机会。”
刘海中接着说:“我同意。不过要加强监督,不能再让他胡来。”
秦淮茹犹豫了一下,说:“许大茂害过我和小槐花,我恨他。但聋老太太说过,给人留条活路。如果他真能改,我愿意原谅他。”
这话说得很重。
连许大茂都愣住了,抬头看着秦淮茹,眼泪哗哗地流。
娄晓娥也开口了:“许大茂也害过我。但我觉得……宽恕比仇恨更需要勇气。如果他能改,我也可以原谅。”
众人纷纷表态。
大部分人同意给许大茂一个机会,但要加强监督,限制权利。
只有少数人坚持要把他赶走。
林飞听完大家的意见,做了总结:“好,既然多数人同意给许大茂一个机会,那就让他留下。但有几个条件:第一,监督改造一年,期间没有工分,没有福利。第二,每天要向小组汇报思想。第三,如果再犯,立即赶走,绝不留情。”
他看向许大茂:“你同意吗?”
许大茂连连磕头:“同意!同意!我一定改!一定改!”
“那就这么定了。”林飞说,“从明天起,许大茂参加劳动改造,由傻柱监督。”
傻柱站起来,瞪着许大茂:“许大茂,你给我听好了!在我手下干活,别想偷懒!否则,我饶不了你!”
“不敢!不敢!”
处理完许大茂的事,林飞宣布散会。
人们陆续散去。
许大茂还跪在那里,不敢起来。
林飞走到他面前:“许大茂,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好自为之。”
“我知道……我知道……谢谢林干事……谢谢大家……”
许大茂磕头如捣蒜。
林飞没再看他,转身走了。
他知道,许大茂这种人,本性难移。给他机会,未必能改好。
但聋老太说过,给人留条活路。
他做到了。
剩下的,看许大茂自己的造化了。
---
四月中旬,重建工作正式开始。
棒梗成了技术指导,虽然只有十四岁,但他跟着赵晓梅学了一年,又在农村实践过,技术比很多大人都强。
他带着一群半大孩子,爬上房顶,清理枯草,翻整土地,重新播种。
“这块地种菠菜,这块地种小油菜,这块地种韭菜……”他指挥得有模有样,“要注意间距,不能太密,也不能太稀。”
傻柱带着青壮年,负责运土、施肥、浇水。
“都卖力点!咱们这是在给自己种口粮!”他吼着,“谁偷懒,中午没饭吃!”
没人偷懒。大家都憋着一股劲,要把失去的时间补回来。
秦淮茹带着妇女们,负责后勤:做饭、送水、缝补。
娄晓娥也来帮忙了。虽然她成分不好,但大家现在不计较这些了。
“娄阿姨,你教我们认字吧。”有孩子说。
娄晓娥看向林飞。
林飞点头:“可以。不过要注意内容,用新课本。”
“我知道。”
于是,扫盲班又开起来了。这次用的课本是《工农兵识字课本》,内容都是革命故事、生产知识。
苏秀兰虽然调走了,但偶尔会回来看大家。她不能看病,但可以给些健康建议。
“韩大爷,您这腿要保暖,每天用热水敷敷。”
“秦姐,小槐花要多晒太阳,补钙。”
她每次来,都带点药,偷偷给需要的人。
赵晓梅也回来了。她虽然不能常驻,但每周来一次,指导种植。
“棒梗,你这菠菜种得太密了,要间苗。”
“柱子哥,这肥沤得不够,得再加点水。”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屋顶农场很快恢复了生机。
嫩绿的菜苗破土而出,在春风中摇曳。
希望,又回来了。
---
四月底,新章程制定出来了。
阎埠贵熬了几个通宵,参考以前的制度,结合这次的教训,制定了更完善、更公平的《四合院互助小组章程》。
章程明确了几个原则:
第一,民主管理。所有重大决策,必须经过全体成员投票。
第二,公开透明。所有账目、工分、分配方案,必须公示。
第三,公平公正。工分评定要有标准,不能凭关系。
第四,惩前毖后。对犯错误的人,要给机会,但要加强监督。
章程贴在院里,大家围着看,议论纷纷。
“这个好,公平!”
“以后谁想搞鬼,没那么容易了。”
“阎老师这回是真下功夫了。”
林飞也很满意。
有了这个章程,互助小组就有了“法”。以后谁想破坏,就得掂量掂量。
---
五月初,屋顶农场的第一茬菜可以收获了。
虽然产量不高,但那是大家亲手种出来的,意义非凡。
收获那天,院里像过节一样。
棒梗指挥孩子们摘菜,傻柱负责称重,阎埠贵负责记账,秦淮茹负责分配。
按工分,每家分到了一小把新鲜蔬菜。
虽然不多,但大家都很高兴。
“多久没吃上新鲜菜了……”
“还是自己种的好吃。”
“这下有盼头了。”
许大茂也分到了——虽然只有几片叶子,但他捧着那几片叶子,眼泪直流。
“谢谢……谢谢大家……”
没人理他,但也没人骂他。
这就够了。
---
五月中旬,林飞做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他去找了街道王主任,申请把屋顶农场扩大到整个院子——不但房顶上种,院里所有空地都种,种菜,种玉米,种红薯。
“我们要自力更生,解决吃饭问题。”他说。
王主任很支持:“好!你们这是给全街道带了个好头!我批准!需要什么支持,尽管说!”
第二件,他去找了农学院,申请让赵晓梅正式毕业后来院里工作——不是“下乡支援”,是正式工作,当技术员。
农学院领导很犹豫:“赵晓梅同志是优秀学生,我们想留校任教……”
“我们更需要她。”林飞说,“我们院有几十口人,需要吃饭。赵晓梅的技术,能让我们吃饱饭。这比留校任教,更有意义。”
领导被说动了:“好吧,我们考虑考虑。”
虽然还没定,但至少有了希望。
---
五月底,棒梗收到了一个好消息:他被推荐去农业中学读书了!
推荐人是赵晓梅。她说棒梗有天赋,肯钻研,是学农业的好苗子。
农业中学是中专,毕业包分配,能进农技站,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秦淮茹又高兴又难过:“棒梗要是去了,就得住校,一周才能回来一次……”
“妈,我会常回来看你的。”棒梗说,“等我学成了,回来把咱们院建设得更好!”
林飞拍拍他的肩:“好孩子,有志向。去吧,学成回来,咱们院需要你。”
棒梗用力点头。
他知道,自己肩上担子很重。
这个院子,需要他。
---
六月,夏天来了。
四合院的屋顶上,绿意盎然。菠菜、小油菜、韭菜、豆角、黄瓜……长势喜人。
院子里,新开垦的菜地上,玉米已经长到膝盖高,红薯藤爬满了地。
互助小组重新运转,工分制度严格执行,账目公开透明。
应急基金又积累到了五十多块钱。
许大茂还在劳动改造,每天老老实实干活,不敢多说一句话。
聋老太的屋子空着,但林飞经常去打扫。他说,那是院里的“精神祠堂”,不能荒废。
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甚至比原来更好。
因为经历了磨难,大家更珍惜团结,更懂得互助。
一天傍晚,林飞站在院子里,看着夕阳西下。
秦淮茹走过来:“林干事,想什么呢?”
“想老太太。”林飞说,“如果她能看到现在这个样子,该多高兴。”
“她能看到。”秦淮茹说,“她一直在天上看着咱们呢。”
“是啊。”林飞点头,“她在看着。”
这时,棒梗跑过来:“林叔!妈!赵老师来信了!”
“说什么?”
“她说,农学院同意她毕业后到咱们院工作!当正式技术员!”
“真的?”
“真的!信上还说,她下周就回来,帮咱们规划秋季种植!”
“太好了!”
三个人都笑了。
夕阳的余晖洒在院子里,给一切都镀上了金色。
屋顶上的菜叶在风中摇曳,院子里的玉米沙沙作响,孩子们在追逐嬉戏。
这个曾经濒临崩溃的院子,在经历了死亡、背叛、挣扎、重生之后,终于迎来了真正的春天。
虽然前路依然漫长,虽然困难依然很多。
但至少,他们有了希望。
有了团结。
有了光。
林飞深吸一口气,春末夏初的空气,带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
他知道,聋老太交给他的担子,他能扛住了。
这个院子,他能守住了。
而未来,还有更长的路要走。
但他不怕。
因为他不孤单。
他有这个院子里,所有善良、坚强、不屈的人。
他们一起,能走得很远。
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