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的建议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启明”公司平静的湖面,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每一个角落。在苏晓梅、李卫国和张涛这三位创始人初步统一“有条件上市”的思路后,更为具体、也更为激烈的理念交锋,在紧锣密鼓的上市筹备工作中全面展开。
首先的冲突,来自于券商投行团队与李卫国之间,关于招股说明书技术叙事的争论。
投行团队凭借其丰富的包装经验,拿出了一份初版的招股书技术章节草稿。文稿辞藻华丽,重点突出了“启明”在智慧农业市场的龙头地位、营收的高速增长、以及“河图”系统带来的商业模式升级,但对于最核心的、李卫国视若珍宝的 “启明oS”战略和底层硬件技术壁垒,却只是泛泛而谈,一笔带过。
“李总,投资者更关心的是市场规模、营收增长和清晰的盈利模式。”投行的项目负责人试图解释,“oS平台和底层硬件技术太抽象,而且投入巨大、回报周期长,过多强调可能会引发市场对盈利能力的担忧。我们应该把故事的重点,放在你们如何用‘河图’系统解决农业痛点,以及未来的市场扩张潜力上。”
李卫国一听就火了,他直接将草稿拍在桌上:“这根本就是本末倒置!没有我们这么多年在超低功耗硬件、环境能量收集、协同网络协议上打下的根基,哪来的‘河图’?哪来的市场地位?oS平台是我们未来的生命线!如果为了上市,连我们最核心的价值都不敢大声说出来,那上市还有什么意义?我们和那些只会炒概念的公司有什么区别?”
他的态度异常坚决:“招股书必须重写!要清晰、详尽、甚至用专门的章节,阐述我们的技术发展路径、oS平台的架构与愿景、以及我们在前沿技术上的持续投入规划!我们要找的,是能看懂我们技术、认同我们长期主义的投资人,而不是只想赚快钱的投机者!”
这场争论异常激烈,最终在苏晓梅的斡旋下,投行团队妥协了,同意按照李卫国的要求,大幅强化技术部分的披露深度和广度。但他们也提醒道:“李总,苏总,这样披露可能会让部分保守的投资人望而却步,影响最终的发行估值。”
苏晓梅的回答很坚定:“我们宁愿要一个理解我们、但估值稍低的‘同道中人’,也不要一个只因我们营收好看、却随时可能因为我们投入研发而抛售股票的‘过客’。”
与此同时,张涛与李卫国之间,关于上市募集资金用途的分歧也浮出水面。
张涛希望将大部分募集资金用于市场渠道的快速下沉和品牌宣传,以求尽快抢占市场份额,做大营收规模,支撑股价。
而李卫国则坚持,必须将相当大比例的资金,投入到oS平台的完善、下一代感知技术的研发,以及李卫国那个“前沿技术探索部”中,那些更具颠覆性但也更不确定的技术方向上。
“上市不是为了让我们变得保守,而是为了让我们更有底气去冒险,去投资未来!”李卫国寸步不让。
这一次,苏晓梅再次展现了她的平衡智慧。在她的主导下,最终确定的募集资金用途方案,采取了 “433”的比例分配:百分之四十用于现有产品的市场拓展与渠道建设(满足张涛和短期业绩需求);百分之三十用于oS平台研发与核心技术迭代(支撑李卫国的技术中坚);另外百分之三十,则作为 “战略性长期技术投资基金” ,用于支持前沿技术的探索和潜在的战略并购(为未来布局)。
这个方案,艰难地在短期利益与长期价值之间取得了平衡。筹备上市的过程,仿佛一面镜子,照出了“启明”公司内核中的种种矛盾与张力。每一次争论,每一次妥协,都是对三位创始人心智和格局的锤炼。他们必须在这资本的洪流中,牢牢握住那份名为“初心”的舵轮,才能确保“启明”这艘船,不会在驶向更广阔海洋的途中迷失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