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苗疆,王文韬并未急于赶路,而是放慢脚步,如同一个真正的游学者,穿州过省,体悟着中原大地的风土人情与武道氛围。他走访了晋中古老的心意拳门,观摩其狠辣决绝、直指攻杀的拳意,与自身形意的“直中寓巧”相互印证;他深入八极拳的发源地,感受那“晃膀撞天倒,跺脚震九州”的猛烈刚劲,汲取其贴身靠打、瞬间爆发的精髓;他甚至远赴关外,与那些将骑射之力融入拳脚的武者切磋,体会其开阔雄浑、力贯长虹的意境。
他不再仅仅是为了收集具体的秘籍,更多的是在感受不同流派、不同地域武道中所蕴含的独特“神”与“意”。每到一处,或交流,或观摩,或在不暴露真实实力的情况下与人切磋,以他丹劲宗师的眼光与境界,总能从看似平凡的招式间,捕捉到那闪光的智慧火花。
陈艾阳的手札如同藏宝图,指引着他前往一些更为隐秘的所在。他根据线索,在川西一处人迹罕至的峡谷中,找到了一处疑似古代方士修炼的洞府残迹,从中领悟到一种独特的“雷音洗髓”的呼吸震颤法门,虽残缺,却对震荡骨髓、焕发生机有奇效。在齐鲁大地,他寻访到一位隐居的耆老,得以一观其家传的《五禽戏》古本,其动作神韵远比流传于世的版本更为精妙深邃,蕴含仿生引气之妙。
他将西北戈壁古战舞的惨烈爆发、苗疆金蟾功的内钓柔韧、心意八极的刚猛暴烈、乃至雷音洗髓、古本五禽的生机引动……所有这些来自天南地北、风格迥异的感悟与技巧,尽数纳入自身的武道熔炉之中。
他以自身形意拳为根基,以初步成就的丹劲为核心,如同一位最高明的工匠,对这些收集来的“万法”进行着去芜存菁、提炼融合的艰苦工作。这不是简单的叠加,而是本质上的升华与再造。
他体内的那颗“金丹”,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地发生着微妙的变化。颜色从淡金逐渐转向一种混沌未开、内蕴诸色的奇异光泽,体积似乎缩小了一丝,但密度与蕴含的能量却呈几何倍数增长。旋转之间,不再仅仅是力量的源泉,更仿佛是一个微缩的宇宙,刚柔、阴阳、动静、生死……种种对立而又统一的概念在其中生灭循环,达到了一种动态的、完美的平衡。
他对于力量的掌控,也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地。劲力运转,圆融无暇,念动即至,刚时可如金刚钻般无坚不摧,柔时可如流水般无孔不入。对内,洞察周身细微穴窍,气血流转如观掌纹;对外,感知范围进一步扩大,数十丈内飞花落叶,虫鸣蚁走,皆了然于心。
这一日,他行至鄂北,登上了道教圣地武当山。并非为了寻访某部秘籍,而是心有所感,欲在这座被誉为“亘古无双胜境,天下第一仙山”的地方,进行最后一次闭关梳理,将数年游历所得,彻底融为一炉,冲击那丹劲大圆满之境。
他在金顶附近寻得一处僻静无人、可望云海翻腾的悬崖石洞。盘膝坐下,摒弃万缘,心神彻底沉入体内那颗已臻圆满的“混沌金丹”之中。
过往种种,如走马灯般在心头流淌。南洋擂台的生死搏杀,戈壁风沙中的古老意境,苗寨水潭边的内钓呼吸,晋中八极的刚猛暴烈,川西峡谷的雷音震荡,齐鲁五禽的生机盎然……无数画面、无数感悟、无数劲力的微妙变化,纷至沓来。
起初,这些杂乱的讯息如同沸水般在他识海中翻腾,几乎要将他淹没。但他谨守丹田一点灵光,以无比坚韧的意志力,引导着这庞大的信息洪流,围绕着那颗“混沌金丹”进行着最后的归纳、提炼、融合。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心神稍有松懈,便可能前功尽弃,甚至精神错乱。但他心性早已在无数次磨砺中坚如磐石。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所有的纷杂、所有的对立、所有的界限,都在那“混沌金丹”的旋转中渐渐平息、模糊、最终……归于一!
“轰!”
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圆满之感,自灵魂深处涌起!仿佛某个缺失的关键环节被彻底补全,某个无形的枷锁被瞬间打破!
他体内的那颗“混沌金丹”,在这一刻,光芒内敛到了极致,化为一种非黑非白、包容一切的混沌色泽,静静地悬浮在丹田中央,不再旋转,却仿佛是整个身体、乃至周围一方小天地的绝对核心!其中蕴含的力量,磅礴无尽,却又温顺无比,如臂使指。
丹劲大圆满!
王文韬缓缓睁开双眼,眼中并无慑人精光,只有一种看透世情的平静与深邃。他站起身,走到悬崖边,望着脚下翻涌的云海与远处如黛的群山。
他随意地向前踏出一步,脚下虚空仿佛生出凭依,身形飘然若仙,凌空蹈虚般在云海之上行走数步,方才缓缓落下。这不是飞行,而是对自身力量、对周围气流精准到极致的掌控与利用,是丹劲大圆满后的一种自然体现。
他随手摘下一片身旁古松的松针,轻轻一弹。
“咻——”
松针破空而去,无声无息,瞬间没入数十丈外一块坚硬的崖壁,只留下一个细不可查的小孔。劲力之凝聚,穿透之强,已臻化境。
他心念微动,体内气血瞬间由极静转为极动,一股灼热如烈阳的气息透体而出,将周围的水汽瞬间蒸发;下一刻,气息一转,又变得温润如玉,带着勃勃生机,让脚边几株濒临枯萎的小草重新焕发生机。刚柔转换,阴阳互济,存乎一心。
“至此,丹劲之路,我已走到尽头。”王文韬心中明澈,“下一步,便是那玄之又玄的‘打破虚空,见神不坏’之境了。但那需要的,或许已不仅仅是积累与悟性,更是机缘与对生命本质更深层次的探索。”
他清晰地感受到,这个世界对他的排斥感,随着他达到丹劲大圆满,已经变得非常明显。如同一个装满水的容器,再也无法容纳更多。脑海中,“万界行走系统”的光芒稳定而清晰,提示着他可以随时离开。
他在武当山又停留了三日,将自身对丹劲之前,直至大圆满的诸多感悟,以精神烙印的方式,浓缩于一枚得自苗疆的温玉之中,准备留给有缘,或他日若能归来,赠予师傅李振宏。
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孕育了无数传奇的壮丽山河,王文韬心中并无遗憾,只有满满的收获与对前路的期待。
他选择了一处无人山谷,心念沟通系统。
【当前世界主线任务已完成。丹劲境界:大圆满。】
【是否确认离开当前世界?】
【确认。】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他的身形在阳光下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点点微光,如同融入天地一般,悄然消散。
《龙蛇演义》世界的故事,对于达到武道巅峰的王文韬而言,已然圆满落幕。属于他的万界传奇,即将在新的舞台上,揭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