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雪势渐渐小了,暖阁里的地龙烧得正旺,药香淡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银丝炭燃出的清润暖意。
萧彻靠在软枕上,脸色依旧苍白,却比白日里精神了许多。他看着莫野熬得通红的眼睛,哑着嗓子道:“莫野,你去库房看看,夜离送来的银丝炭还有多少,若是够,给沈砚和赫连昀各送些过去,他们一个畏寒,一个总往军营跑,怕是也受不住这寒气。”
莫野本还想推脱,却被萧彻一眼看穿:“去吧,这里有清禾在,无碍的。”
他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临走前还不忘叮嘱清禾:“师妹,殿下若是渴了,记得给他喝温水,汤药半个时辰后再端来,别凉了。”
清禾笑着应下,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才转身看向萧彻,眼底带着几分笑意:“师兄就是这般,总爱瞎操心。”
萧彻也笑了,声音轻缓:“他是医者仁心,更是……把我放在心上。”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清禾略带羞涩的脸上,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打趣:“清禾姑娘,你与莫野,认识多久了?”
清禾的脸颊瞬间染上一抹绯红,垂首捻着衣角,轻声道:“自记事起便认识了,我与师兄一同在药谷长大,师父常说,我们是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萧彻低低重复了一遍,眼底的笑意更浓,“那他待你,可与旁人不同?”
清禾抬眸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师兄他……待我极好。我初入京城,处处不惯,都是师兄陪着我。只是他性子太直,总把我当小孩子看。”
她说着,偷偷抬眼瞧了瞧萧彻的神色,见他并无取笑之意,才又补充道:“其实师兄人很好,就是嘴笨,心里想着的,从来不会说出来。”
萧彻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心头了然。莫野那人,看似粗枝大叶,实则心细如发。这些日子,他对清禾的照顾,何止是师兄对师妹,分明是藏着满满的情意,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
“他不是嘴笨,是不敢说。”萧彻缓缓道,“他怕唐突了你,更怕……说了之后,连师妹都没得做。”
清禾的身子微微一颤,抬眸看向萧彻,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化作深深的羞涩。
暖阁里静了下来,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映出一片细碎的金光。
萧彻看着清禾泛红的脸颊,唇边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他这一生,见惯了朝堂的尔虞我诈,兄弟的反目成仇,这般纯粹的情意,竟让他觉得格外温暖。
“莫野是个值得托付的人。”萧彻轻声道,“若是你对他也有意,不妨……主动些。”
清禾的脸更红了,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殿下……我知道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莫野的脚步声,他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张单子,嚷嚷道:“殿下,银丝炭的数量够了,我这就派人送过去……”
话未说完,便瞧见清禾泛红的脸颊,还有萧彻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愣在原地,脸颊也跟着红了起来。
暖阁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暧昧而温馨。
窗外的阳光正好,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