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白色的毁灭光柱,撕裂燃烧的虚空,带着焚尽星辰的恐怖威能,瞬间吞噬了云染渺小的身影。
光柱所过之处,留下久久不散的、令人心悸的能量余波与空间焦痕。
然而,在光柱的中心,那足以让寻常道尊退避三舍的毁灭性能量,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滞。
云染伸出的右手掌心上,那枚核桃大小的“混沌元胎”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着。黑白二色交织流转,形成一个小小的、却无比深邃的漩涡。
毁灭光柱冲入漩涡范围的刹那,并非被直接抵挡或湮灭,而是被一股更加本质的力量“分解”与“转化”。
代表极致炽热与毁灭的白色能量,在接触到漩涡边缘的黑白力场时,其构成法则便被强行解析、剥离。暴虐的火系法则碎片被混沌元胎中代表“归元”的黑色部分吸收、镇压;精纯的星辰毁灭能量则被代表“创生”的白色部分引导、拆解,化为最基础的能量粒子,再被漩涡吞吐,转化为温和的混沌之气,反哺云染自身。
这个过程极其短暂,在外界看来,便是那道毁天灭地的光柱,在靠近云染百丈范围时,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堤坝,迅速变得稀薄、暗淡,最终在云染身前十丈处彻底消散,只余下灼热的气浪吹拂着她的衣袍与长发。
她甚至没有后退半步。
焚星古龙那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巨目中,第一次闪过一丝人性化的错愕与……更深的暴怒。它虽然被秩序锁链限制,灵智蒙昧,但本能告诉它,这个渺小的生灵身上,有某种它极度厌恶又隐隐忌惮的力量。
“吼——!”
更加狂怒的咆哮震动炼狱。古龙不再使用吐息,那巨大的头颅猛然抬起,带动着下方埋藏于火海中的山峦般身躯。一只完全由冷却的暗红熔岩构成、却流淌着金红色岩浆脉络的遮天龙爪,破开沸腾的火海,以看似缓慢、实则封锁了方圆千里所有空间的威势,朝着云染狠狠拍下!
这一爪,蕴含着纯粹的、蛮横到极致的物理力量与焚星古龙本源的毁灭法则。爪未至,恐怖的威压已经让空间凝固,火焰退避。
云染眼神微凝。这一击,无法再像刚才那样纯粹以法则化解。
她心念急转,丹田内的混沌本源与掌心的混沌元胎同时光华大放!
“混沌……化界!”
她清叱一声,双手虚抱,向前一推。
以她为中心,一片方圆百里的灰色“领域”骤然展开!领域之内,不再是赤炎炼狱的景象,而是模糊不清、仿佛回归天地未开的混沌景象。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在这里变得淡薄,一切外来的法则与能量都被大幅削弱、扭曲。
这正是她闭关三日,结合混沌元胎与自身感悟,初步掌握的领域神通——混沌界域!
焚星古龙的巨爪拍入混沌界域的瞬间,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爪上蕴含的恐怖力道与毁灭法则,如同泥牛入海,被混沌界域不断消磨、吸收。巨爪表面流淌的岩浆迅速冷却、暗淡,那坚不可摧的熔岩之躯,也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
但焚星古龙的力量实在太过浩瀚。混沌界域剧烈震荡,云染脸色微微发白,感到自身法力与心神正被疯狂消耗。这毕竟只是初步掌握的领域,面对这头可能是道尊中期甚至更强的古老存在,硬扛其全力一击,还是太过勉强。
“散!”
就在混沌界域即将被巨爪强行撕裂的刹那,云染眼中厉色一闪,右手并指如剑,对着那探入领域的巨爪,凌空一划!
这一划,并非攻击巨爪本身,而是循着某种玄妙的轨迹,指尖缭绕着混沌元胎的精华之力,精准地“点”在了巨爪上几处肉眼不可见、却由那些冰冷的“秩序锁链”虚影延伸出的、嵌入古龙躯体的节点之上!
“嗤——!”
仿佛滚烫的烙铁刺入冰水,又像是锈蚀的齿轮被强行扭转。
巨爪上那几处节点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银白色光芒!冰冷、精密、高度秩序化的力量与古龙本身狂暴混乱的力量激烈冲突!
“吼呜——!!!”
焚星古龙发出了更加痛苦与愤怒的咆哮,拍下的巨爪猛地一颤,力量瞬间紊乱、溃散了小半!爪上的裂纹瞬间扩大,甚至有破碎的熔岩块剥落。
混沌界域压力大减,云染趁机身形急退,脱离了巨爪的直接覆盖范围。
“轰隆——!!!”
巨爪最终还是拍落,砸在下方沸腾的火海之中,激起万丈火浪,将大片区域化为彻底的虚无。但威势比之最初,已然弱了许多。
云染停在远处,微微喘息,眼神却异常明亮。
果然!那些秩序锁链,不仅是抑制古龙苏醒,某种程度上也成了它的“枷锁”与“破绽”!虚空遗民留下的这些手段,虽然目的不明,但此刻却阴差阳错地帮了她。
焚星古龙缓缓收回巨爪,爪心处,那几处被云染点中的节点,银白色光芒依旧闪烁不定,与周围金红色的毁灭能量激烈对抗,让它痛苦不堪。它巨大的头颅转向云染,眼中的疯狂暴怒略微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警惕的杀意。
它意识到,这个小虫子,不仅能抵抗它的力量,似乎还能利用它身上的“枷锁”!
短暂的僵持。
云染在飞快地调息,同时观察着古龙的状态。那些秩序锁链虽然被她的混沌元胎之力刺激,与古龙本源冲突加剧,但并未被破坏。相反,这种冲突似乎正在加速消耗锁链的力量,也……可能加速古龙挣脱束缚的过程?必须速战速决,或者……找到更好的办法。
焚星古龙似乎也在权衡。强行攻击,可能再次被那小虫子利用身上的枷锁反制。但放任不管,它身为上古霸主的尊严不容亵渎。
就在双方对峙,气氛凝重到极点时——
异变再生!
古龙头颅后方,那片由三颗破碎恒星核心构成的巨型火焰漩涡,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扭曲、收缩!
紧接着,漩涡中心,一道幽蓝色的、与周围炽热环境格格不入的空间裂缝,被强行撕开!
裂缝中,数道身影鱼贯而出。
他们并非天魔,也非秩序世界的任何已知种族。
为首者,身高约两丈,通体覆盖着流线型的暗银色金属外壳,关节处有幽蓝的能量回路闪烁。头部呈倒三角形,没有五官,只有一片平滑的、倒映着周围火光的镜面。双臂并非血肉,而是可随意变换形态的能量聚合体与精密机械的结合。其气息冰冷、死寂、高度秩序化,却又带着一丝混沌的驳杂,赫然达到了大乘巅峰的层次。
在他身后,跟着四名形态略有差异、但风格一致的随从,气息也在合体期左右。他们身上散发着与古龙身上秩序锁链同源、却更加鲜活、更加“现代”的力量波动。
“虚空遗民!”云染瞳孔微缩。他们果然在附近,而且似乎一直在暗中观察!
那为首的镜面头虚空遗民,似乎根本没有在意云染这个“意外因素”。他(它?)的“目光”完全锁定在焚星古龙身上,尤其是它身上那些因冲突而光芒闪烁的秩序锁链节点。
一种冰冷、毫无情感的机械合成音,以神念波动的形式,直接在战场中所有具备意识的个体神魂中响起:
“目标‘焚星者’(显然是他们给古龙起的代号),强制抑制程序出现异常波动。检测到外来干扰源(指向云染)。执行清除干扰,并启动‘驯化协议’第二阶段。”
话音刚落,他身后四名随从同时抬起手臂,手臂前端瞬间变形,化作四门造型奇特的能量炮,炮口锁定云染,幽蓝色的能量开始急速汇聚,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秩序湮灭波动。
而镜面头首领自己,则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准远处的焚星古龙。他掌心处,一个复杂的银色法阵亮起,与古龙身上那些秩序锁链产生强烈共鸣。
“吼!”焚星古龙感受到了更大的威胁,发出警告性的咆哮,注意力完全被这新出现的、更让它厌恶的“秩序”源头吸引。
云染眼神一冷。
想把她当“干扰源”清除?还想当着她的面,继续“驯化”这头古龙?
无论是出于自身安全,还是对虚空遗民目的的好奇与警惕,她都不可能坐视不理。
“想动我的猎物?问过我了吗?”
她声音清冷,在狂暴的火焰与能量乱流中清晰可闻。
下一刻,她动了。
不是冲向那四名瞄准她的虚空遗民随从,而是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几乎融入环境的灰色虚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与角度,直扑那镜面头首领!
擒贼先擒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