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茹姐儿呢？你就不管了吗？”女子又哭了起来，声音哀戚仿佛受了莫大委屈，“上个月茹姐儿发热，哭着喊爹爹，我却只能骗她说爹爹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她哭得凄惨，那男子良久才叹息一声，“是我对不住你们。”
“我不要听对不住！”女子抽噎着，“三郎，你能不能想法子让我们跟在你身边？长公主六年无子，按例驸马是可以纳妾的。你就不能，不能把我接进府吗？”
“我不求名分，只求能带着孩子们在你身边，哪怕做个侍女……”
“胡闹！你是戚家二少奶奶，怎能做侍女？此事传出去戚家颜面何存？”
“那你要我怎样？戚元青，我把自己的一生都给你了……”
戚元青！
林楚悦瞳孔震惊，竟然是驸马！
驸马他和别的女人有了两个孩子？这个人还是戚家二少奶奶？可驸马本人不是排行第三吗？
信息量爆炸，她只觉脑子快要不够用了。
抬眼看向段骁阳，却见他脸色铁青，身体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散发出骇人的寒气。
林楚悦伸出手覆盖上他攥紧的拳头，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段骁阳一震，低头看向他。
“冷静。”林楚悦无声的说了两个字，摇摇头。
段骁阳深吸一口气，反手握住她的手，紧紧攥在手心，微凉的触感稍稍压下了他心头的暴怒。
外面的对话还在继续。
“梅梅，不要这样，总会有法子的，你让我想想。”
“三郎，六年了，咱们杨哥儿都五岁了，你还要想多久？”那叫梅梅的女子声音尖了些，“长公她自己不能生，还不让别人给你生，这是什么道理？”
“你……”戚元青叹息一声，“是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二哥。当年二哥意外身亡后，父亲不亲不忍他绝后，才让我肩祧两房，这事若让月华知道，我们戚家就完了。”
肩祧两房！
原来是这样！
林楚悦震惊，戚家真是胆大包天。月华长公主和驸马成亲不过六年，梅梅生的儿子都五岁了，这是要赶在公主有孩子前生米煮熟！
梅梅哭声更哀切了，“那你说怎么办？我，我也需要你啊，我不想每晚都一个人孤零零独守空房。”
“再等等。”戚元青声音软了下来，“月华心软，等时机成熟我再慢慢跟她提。”
“心软？”梅梅冷笑一声，“那你夜里抱着她时，是她软还是我软？”
这话说得放肆，偷听的四人都是一震。
特别是云苓，这会儿功夫她也听明白这是长公主驸马在跟人偷情，脸都吓白了。
唐立更是把手早已按在刀柄上。
林楚悦下意识看向段骁阳，见他下颌绷得死紧，眼底翻涌着滔天怒火。那握着她的手，力道大的吓人。
亭子里戚元青不知又说了些什么哄得那梅梅破涕为笑。
“好了，你莫要再哭了。”戚元青柔声安慰，“这次来了洛都就在山庄多住些日子，公主这段时间陪着太后礼佛，要月底才回来。我们有的是时间。”
“你就会哄我！”梅梅娇嗔一句，声音又娇又媚，“那今晚你来我房里？我想你了。”
“不用今晚，就现在……”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低，夹杂着衣料摩擦的窸窣声，还有男女暧昧地调笑。
四人俱都沉默地等着，不是不想走，是去云栖山庄必得从亭子前面小路经过。
不多时，那两人声音歇了。
又等了一会儿，确认外头再无声响，那两人离开了，段骁阳这才拉着林楚悦从山石后出来。
唐立和云苓也从树丛后钻出，四人面面相觑，脸色都无比难看。
“主子，”唐立低头，声音踟蹰，“此事……”
“先到山庄。”段骁阳声音冰冷。
去山庄的路上，再无人说话。
方才山间的轻松愉悦，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惊雷炸得粉碎。
云栖山庄大门前，青石铺就的平台上停着一对华贵车架。朱轮华盖，车辕上刻着皇室徽记。
段骁阳脚步顿了顿，眼底掠过讶异，姑母竟然来了？
林楚悦也认出来那皇家标志，刚刚驸马戚元青还说长公主在陪太后礼佛，看来他不知道事很多。
正思忖间，一位穿着绛紫色宫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嬷嬷从门内快步迎出来，“老奴给世子请安。”
“秦嬷嬷。”段骁阳虚扶一把，“姑母不是在陪黄祖母礼佛？怎么突然回山庄了？”
秦嬷嬷余光扫过他身侧的林楚悦，眼底闪过了然之色，直起身压低声音道：“太后娘娘想着驸马爷的父母难得来洛都一趟，公主作为儿媳理当尽一尽孝心。我们也是刚到的。”
她说着，眼睛又往林楚悦身上看了看，语气缓和了些：“殿下知道世子今日会来，特意吩咐了厨房提前备好您爱吃的菜色。”
“殿下还吩咐，世子回来就去卧雪阁歇着，不必特意去拜见。”
话说到这份上，意思再明白不过。
段骁阳眸光微沉，姑母怕是都知道了。
“知道了。”他颔首，“劳嬷嬷回禀姑母，我就在卧雪阁，若有事，随时唤我。”
“世子放心。”秦嬷嬷福了福身，目送他们进去。
段骁阳带着林楚悦进了山庄，门内早有伺候的奴仆引着，往卧雪阁方向而行。
一路上，段骁阳不时指着周围景致与林楚悦介绍着。
“看那里，最高的那处，”他指着远处飞檐，“那是观云阁，最顶上一层视线极佳，在哪儿能看见整片云海。”
林楚悦认真听着，她能感觉到段骁阳紧绷的情绪，知道是在担心长公主。
两人刚走到一处回廊拐角，前面忽然冲出一个青衣丫鬟来。那丫鬟神色慌张，差点撞上林楚悦，多亏了段骁阳一把拦住。
那丫鬟抬头见着来人是段骁阳，如同见到救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世子！您可来了！殿下……殿下要杀了驸马，拦都拦不住！您快去看看！”
段骁阳脸色骤变：“怎么回事？”
“殿下都知道了！”那丫鬟语无伦次，“公主是特意赶回来的，现在剑都架在驸马脖子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