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除非……”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与鄙夷，“除非她自己过得不如意，才见不得别人好！”
“仪儿，她嫉妒你！”
郭氏说完，自己都为这个结论而心惊。
想起去慧郡王妃在人前那副端庄慈爱，善解人意的模样，胃里就是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林楚仪何等聪慧伶俐，她立刻明白了母亲的意思，闻言抬起婆娑的泪眼道：“母亲，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她已然嫁给了段明诚，孩子都生了，还能如何呢？
郭氏给她擦擦眼泪，心都要碎了，早知如此她是不会把女儿嫁进来的，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世子呢？他知道这些吗？就任由你婆母和那蕊姨娘如此？”
“他？”林楚仪嘴角勾起嘲讽的笑，“他待我倒确实有几分情意，也会送礼物说些好听的话哄我开心。可每次婆母一哭，心口一痛，叫几次太医，他也就退让了。一个孝字压过来，能怎么办呢？”
“更何况他喜欢我，也能同时喜欢别人啊……母亲，这世间的男子，哪有不贪花爱色的？”
话里话外充满了对婚姻彻底的失望。
郭氏听得心头滴血，不过一年多，自己引以为傲的嫡长女就被折磨如斯，“那个老虔婆！自己拢不住男人的心，慧郡王新欢一个接一个地往后院抬，她便把邪火发在你这个儿媳妇身上，非要把你也变成跟她一样的才甘心。”
“母亲！”林楚仪打断郭氏愤怒的话语，抓住她的手，哀伤道：“母亲，我这身子怕是不中用了。我能感觉到自己要不行了……”
“胡说！”郭氏厉喝一声，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同时双手合十嘴里小声喃喃道：“莫怪莫怪，菩萨莫怪，小儿家家的乱说话。”
“不许说这样的丧气话，母亲这就去求你曾外祖母，宫里的崔太医最善调理妇人之症，一定能治好你！”
林楚仪缓缓摇头，神情绝望，“没有用的，母亲，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看不好了……不过是捱日子罢了。”
“我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启哥儿，他还那么小，若没了娘，在这吃人的郡王府可怎么活？若是蕊姨娘这胎生下个儿子，我的启儿还有活路吗……”
“母亲，”她眼中绽放出孤注一掷的神采，“我要他平平安安，我要他将来继承这郡王府！”
郭氏颤抖着唇，看着女儿决然的样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林楚仪喘了口气，压低了声音道：“所以，我得趁着现在还清醒，为世子……挑个合适的继室。这个人选，必须得能好好抚养启儿，要护得住他才行！”
她目光幽幽望着门口，仿佛能透过绣着海棠花的棉帘看到离去的妹妹们，在郭氏耳边轻轻启唇道：“四妹妹，她容貌极好，虽然现在还不显，将来长开了只会更胜今朝，是世子拒绝不了的美貌气度。”
“而且她心地善良，性子沉静，启哥儿跟着她，我放心。”
这是想要四丫头给世子填房！
郭氏的心像坠了块大石头，她张了张嘴想说些反驳的话，可看着女儿形容枯槁，眼底无声的哀求，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她反手握住林楚仪的手，尽力安抚住她，“仪儿，你的心思母亲明白了。不过这话，在崔太医来之前，一切为时过早。”
“母亲……”
郭氏没让她继续说下去，“仪儿，四丫头明年才及笄，你父亲那里，恐怕不易。况且，她也未必是最好的人选。”
“你瞧今日跟来的郑雨莲，她容貌比之你四妹妹都更胜一筹，且娘家无人依仗，全靠着咱们林府。母亲今日带她来，本就有意让她给你做个臂膀。不若让她以妾室身份进来助你，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将养身体。”
“孩子跟着谁，都不如跟着亲娘！”
“不行！”林楚仪断然拒绝，“一个妾室顶什么用！我要的是能名正言顺抚养我启哥儿的继母！”
她神情执拗，直直盯着郭氏一字一句道：“她比四妹妹年龄还小呢，母亲莫不是舍不得四妹妹做填房？”
“你这个孽障！”郭氏举起手想打她一掌，看着那瘦弱的身子，到底是不忍心改打为轻抚，“我就你这一个女儿，若是可以，别说四丫头，就是把我的命替了你，母亲都心甘情愿。”
“那母亲这是答应我了？”林楚仪执着地问，非要从郭氏口中得到确定答案。
“我……仪儿，你可知四丫头舅舅攀上了何人？”
“我不管她舅舅攀上什么人，”林楚仪这会儿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偏执道：“母亲，启哥儿托付给谁我都不放心，我只有四妹妹这个一个指望了！您不答应，我死不瞑目！”
她情绪激动，说着竟挣扎着下床要给郭氏磕头，“母亲，我求求您了，您必须答应我。”
郭氏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用胳膊死死圈住她，女儿已心如死灰，她不敢再刺激，只得妥协道：“好好好，母亲答应你，答应你。”
把女儿紧紧搂在怀里，一下下拍着她的背安抚着，“我的儿，你也要答应母亲，好好吃药，好好养身子，为了启哥儿为了母亲也得撑下去！”
“你若没了，一切打算都是空话！听见了没有？”
林楚仪得到郭氏的承诺，紧绷的心神松懈下来，竟晕了过去。
“仪儿！仪儿！”郭氏惊骇，凄厉地朝外大声喊道：“来人！快来人！请太医！快去请太医！”
丫鬟婆子们惊慌失措地跑进来，暖阁内顿时乱作一团。
与此同时，慧郡王府后花园，却是另一番热闹景象。
高高的戏台上，锣鼓喧天，正演着一出吉祥如意的《麒麟送子》。台下观看的多是各府夫人小姐，丫鬟们捧着瓜果点心穿梭其间。
段灵芝引林楚悦三人在一处视野颇佳的位置坐下，周围坐着几位品级不算太高的官员家眷，见到段灵芝都纷纷客气点头示意。
戏正唱到精彩处，林楚悦很少有机会现场观看戏剧表演，因此颇有兴趣地欣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