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六十九章
法则风暴
超维空间的崩塌是从色彩开始的。
林越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法则积木失控时迸发的十二色流光，那些由观察者文明精心编排的法则单元正在防御机制的反作用力下崩解。原本悬浮在文明孵化器中央的法则矩阵此刻像被投入滚筒洗衣机的玻璃珠，在幽蓝色的能量屏障内疯狂碰撞，每一次撞击都在空间褶皱处撕开细密的银色裂痕——那是混沌法则最原始的形态，此刻却成了吞噬一切的前兆。
警告！检测到超维空间结构失稳，法则风暴等级已达Ω级。文明孵化器的AI声音第一次带上了电流杂音，建议立即启动紧急脱离程序，重复，这不是演习。
但林越的注意力完全被另一种异象攫住了。
在法则积木碰撞最密集的区域，那些银色裂痕正在彼此吸引、融合，逐渐形成直径约三百米的漩涡状结构。漩涡中心并非真空，而是涌动着肉眼可见的法则乱流——物理定律在这里呈现出液态化特征，电磁力线像融化的糖浆般缓缓流淌，热力学第二定律被彻底颠覆，破碎的熵值碎片甚至在漩涡边缘凝结成冰晶状的几何体。
这就是法则风暴的雏形。
那不是自然现象。星轨剑在识海中发出震颤，剑身镶嵌的星辰石正以每秒三次的频率明暗交替，是人为引导的空间坍缩，有人在加速这个过程。
话音未落，漩涡突然爆发出吞噬一切的引力。距离最近的一颗法则积木——那是林越在第三十二章获得的时间加速单元——瞬间被撕扯成十二道光斑，在接触漩涡边缘的刹那，光斑竟诡异地逆着引力轨迹向外扩散，最终在三百公里外重组为十二块微型积木。
镜像复制？林越瞳孔骤缩。他想起第五十四章在观察者文明遗迹中看到的壁画，那些描绘宇宙轮回的图案里，混沌漩涡周围同样环绕着无数重复的符号。当时他以为那是艺术夸张，此刻才明白那是最精准的科学记录。
就在这时，文明孵化器的能量屏障突然出现蛛网般的裂痕。防御机制启动时覆盖整个空间的幽蓝光膜，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法则风暴剥离，剥离下来的能量碎片在空中分解成基本粒子，然后被漩涡瞬间吞没。
屏障剩余强度百分之十七，预计撑不过三分钟。AI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检测到孵化器底层数据库有异常访问，正在尝试拦截——
通讯突然中断。
林越感到识海一阵剧烈震荡，星轨剑的剑身浮现出刺目的血色纹路。这是剑主与佩剑的生命链接受到威胁时才会出现的异象，上一次发生这种情况还是在第四十九章对抗虚空虫族母巢的时候。
它们来了。星轨剑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不是虚空虫族，是更古老的存在。
法则风暴的漩涡中心，三道扭曲的人影缓缓凝聚成型。他们没有固定形态，身体由不断流动的法则碎片构成，面部位置只有三个旋转的黑色孔洞。林越注意到，他们的里漂浮着无数微型法则积木，正是之前在第六十八章失控的那些单元。
星轨法则继承者。中间的人影开口，声音直接在林越的神经突触中震荡，你触发了宇宙维护协议第Ω条——文明孵化器自毁程序。
林越握紧星轨剑，剑身上的星辰石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那是第六十六章从观察者文明控制台下载的加密文件，此刻竟自行解密，在虚空中展开成三千页的金色符文。
宇宙维护协议第1.3条：当混沌法则出现可控裂痕时，星轨法则继承者有权启动紧急预案。林越逐字念出符文内容，同时将体内的星轨真元提升至第九重境界，你们是谁？为什么要阻止我？
人影发出类似静电干扰的笑声：我们是协议执行者，编号734、812、901。根据协议第4.7条，任何试图干预混沌法则自然演化的行为都将被视为文明威胁。
林越突然意识到一个被忽略的细节。在第六十八章法则积木失控前，孵化器的数据库曾弹出一条异常日志，显示有外部设备接入了法则矩阵。当时他以为是防御机制的正常反应，现在看来——
是你们篡改了法则积木！林越的真元在体内奔涌，星轨剑的剑尖开始凝聚银白色的混沌能量，你们根本不是协议执行者，观察者文明的记录里从来没有编号以7开头的执行者！
中间的人影突然分解成无数法则碎片，下一秒出现在林越身后三米处。这种无视空间距离的移动方式让林越想起第二十五章遇到的空间跳跃者，但眼前存在的移动轨迹更加诡异——没有能量残留，没有空间涟漪，仿佛从未移动过，只是的位置发生了改变。
混沌生万物，万物归混沌。人影的声音变得尖锐，这是宇宙的终极法则，你以为凭星轨法则就能逆转？
林越没有转身，而是将星轨剑插入脚下的能量流中。自第六十三章觉醒混沌法则以来，他第一次尝试将星轨真元与混沌能量完全融合。两种原本相互排斥的力量在剑身为媒介的催化下，竟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反应——银白色的混沌能量开始呈现出三原色分离的迹象，红色的毁灭性能量向上蒸腾，蓝色的创造性能量向下沉淀，而金色的平衡性能量则环绕剑身旋转。
三生万物。星轨剑的声音带着恍然大悟的震颤，原来这才是星轨法则的终极形态。
法则风暴的漩涡突然加速旋转，三道人影同时发起攻击。他们的指尖射出纯粹的法则碎片，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分解成基本粒子。林越深吸一口气，将三原色能量注入星轨剑，然后——
逆斩。
这是他在第五十七章创造的剑招，此刻却有了本质不同。红色能量形成的剑气没有直接攻击敌人，而是在虚空划出莫比乌斯环状的轨迹；蓝色能量则在轨迹内侧凝结成十二颗微型恒星；金色能量最终引爆整个结构，产生的不是爆炸，而是向内坍缩的引力场。
三道人影同时发出尖锐的嘶鸣。他们的身体在引力场中扭曲变形，构成身体的法则碎片开始剥离，露出核心处闪烁的红色晶石——那是林越在第十八章见过的虚空虫族母巢核心！
原来如此。林越终于明白，你们是被虚空虫族感染的协议执行者。
就在这时，文明孵化器的能量屏障彻底崩溃。法则风暴的漩涡瞬间扩大百倍，整个超维空间开始以每秒五十公里的速度向中心坍缩。林越感到识海剧烈震荡，星轨剑的三原色能量突然失控，在虚空中交织成巨大的太极图案。
时间到了。星轨剑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庄重，启动三生万物形态，否则我们都会被卷入混沌漩涡。
林越没有犹豫。他将体内所有星轨真元毫无保留地注入剑身，三原色能量在太极图案中加速旋转，最终融合成混沌色的光球。光球升空的刹那，法则风暴的漩涡突然静止，然后——
开始逆向旋转。
被吞噬的法则积木、能量碎片、甚至空间褶皱，此刻都从漩涡中喷涌而出，在空中重组为最初的形态。三道人影发出惊恐的嘶鸣，身体在逆向法则的作用下迅速分解，核心的红色晶石在空中爆成齑粉。
当最后一块法则积木归位时，林越听到了来自宇宙深处的心跳声。
那是观察者文明留下的宇宙维护协议完整版，此刻正以意识流的形式涌入他的识海。协议的最后一页，用星轨符文刻着一行小字：
当星轨法则觉醒三生万物形态，继承者将成为新的观察者。
超维空间的崩塌停止了。法则风暴的漩涡转化为透明的气泡，包裹着重组后的文明孵化器缓缓升空。林越抬头望去，气泡外是无数类似的气泡，每个气泡里都漂浮着一个文明孵化器，每个孵化器中央都悬浮着不同形态的法则矩阵。
原来这才是宇宙的真相。星轨剑的声音带着释然，我们不是在拯救一个空间，而是在重启整个宇宙的轮回系统。
林越握紧星轨剑，剑身的三原色能量此刻已完全融合为混沌色。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星轨剑主》的故事将进入全新的篇章——观察者文明的真正目的，虚空虫族的起源，以及星轨法则与混沌法则的终极关系，所有谜团都将在接下来的章节中揭晓。
而眼下最紧迫的，是弄清楚那些被虚空虫族感染的协议执行者，究竟是如何突破宇宙维护协议的防火墙。林越的目光落在刚刚重组的法则矩阵上，那里有一块从未见过的黑色积木，正散发着与第六十八章混沌裂痕相同的能量波动。
看来下一章，我们要去拜访老朋友了。林越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虚空虫族母巢，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