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没人说话。
秦卫国等人此起彼伏的吸气声显得格外清晰。
地上的金色火焰终于熄灭。
与此同时，苏妙锦那令天地变色的威压瞬间收敛得无影无踪。
转身看向陈长生，脸上的冰寒化为乖巧。
“师尊，干净了。”
陈长生微微一笑。
“做得好，不过还是快了点，下次注意。”
“是，师尊！”
倒吸冷气的声音再度响起。
快了？
下次？
彻底处理完月读命的事，陈长生的思绪再度回到那扇隐藏着真相的大门。
看向犹自沉浸在巨大震撼中的秦卫国等人。
“现在这里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了，你们在这轮流调息，注意空间裂缝，不要远离。我处理一点事后，咱们一起离开。”
“妙锦，随我来。”
众人连连点头，看陈长生的眼神和看神仙也没什么区别。
苏妙锦则是毫不犹豫的跟上。
来到门前，陈长生看着大门上那半块道标的凹槽，陷入了沉思。
许久之后，才缓缓抬手，从神魂中唤出道标，坚定的按在凹槽之中。
石门微微一震，表面流转过一层星图虚影，随即无声无息地向内开启。
门后不是黑暗，而是一片柔和，并蕴含着无穷星辰生灭的朦胧光晕。
陈长生与苏妙锦并肩踏入光晕之中。
身影消失的刹那，石门缓缓闭合，严丝合缝，与周围的墙壁融为一体，看不出丝毫痕迹。
大殿内，剩下众人，感受着石门后传来的的亘古气息，久久无言。
————————
踏入光晕的刹那，陈长生与苏妙锦同时感到一种奇异的剥离感。
低头看去，他们的身体已然不见。
唯有一点意识，漂浮在这片奇异的空间中。
“师尊，这是......”
苏妙锦有些迟疑的声音直接在陈长生的意识中响起。
“静观其变。”
陈长生还是那副平静无波的语气。
眼前的朦胧忽然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居然还是那个大殿。
不过此刻的大殿上没有尸骸，也没有岁月侵蚀的痕迹。
而殿中，站满了“人”。
分列两阵，泾渭分明。
左侧阵中人人身着流光仙甲，或道袍飘逸，周身仙光缭绕。
为首一人，身着九章帝袍，头戴十二旒冠冕，手中一柄古朴长剑。
等看清此人相貌时，苏妙锦忍不住惊呼。
“师......师尊？他......他的脸......为何和您......一模一样？！”
“嗯，先看看再说。”
陈长生眉头也微微一皱，眼前之人光看外貌，居然和自己像是同一个人。
这是仙帝？
十万年前？
陈长生突然想起数月之前，带着林雪进的那个秘境。
秘境中的残魂就在消亡盯着自己的脸，失声说出仙帝，还说自己在伐天之战中陨落......
那这里？就是所谓的伐天之战吗？
陈长生带着心中无尽的疑惑，向另一侧看去。
右侧阵前，则是一片翻涌的深沉魔气。
为首者身形高大，生有双角，手持魔戟，气势比起对面的仙帝丝毫不差，甚至还犹有过之。
仙与魔。
“寂灭，你竟敢妄动杀伐，擅起兵戈，带领魔族攻入仙界！”
仙帝的声音响起，不高，却清晰的震动着每一寸空间，带着无上的威严。
“你就不怕引来天道反噬，业火焚身，魔界永堕无间吗？”
“天道？”被称作寂灭的魔帝发出一声低沉的笑，笑声中满是讥诮。
“太玄，何必冠冕堂皇？自古仙魔不两立，这道理你我都懂。你坐镇仙界，又何尝不是无时无刻不想着荡平我魔界，将这诸天万域尽数归于你仙道统御之下？”
魔帝顿了顿，手中长戟缓缓抬起，直指仙帝。
“废话，到此为止了。”
“今日，要么仙界易主，要么......魔界永寂。”
“太玄——纳命来！”
太玄仙帝静立未动。
直到戟尖快要触及他身体时，才拔剑。
一道纯粹到无法形容的剑光，自剑鞘中流淌而出。
剑光闪过。
寂灭魔帝狂飙突进的身影骤然凝滞！
陈长生与苏妙锦的神魂剧烈震荡，即便只是旁观这不知多少万年前留下的一道烙印景象，那剑光中蕴含的“道”，依旧让他们感到自身何其渺小！
那是真正的“仙帝之剑”，超越了术与法，直指本源规则的一击！
景象就此定格，慢慢散开。
当两人的视野再度清晰时，大殿已经面目全非！
殿柱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裂痕，白玉地面遍布沟壑，凝固的仙血与魔血交织成诡异的暗紫色。
人，少了很多。
仙魔两阵依旧对峙，但人数已不及原先三分之一，且几乎人人带伤，气息萎靡。
仙帝的仙袍破损，嘴角有一缕淡金色的血迹。
寂灭魔帝的一只角断裂，胸膛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伤口处还不断有魔气和仙光彼此湮灭。
战斗，已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战况惨烈异常！
“太玄......”
寂灭魔帝的声音嘶哑了许多，却带着一种明白了一切的讥讽。
“好手段，真是好手段！你竟然不惜将仙界的一部分，连同整座仙宫生生剥离，抛入时空乱流！”
随着魔帝的话，陈长生看向破损的殿顶。
外面一片混沌，无尽的黑色闪电在混沌之中滑过。
结合魔帝的话，陈长生瞬间明白，这里已经被抛入时空乱流之中！
“为了困住我，葬送仙宫根基，断去自身归路......值得吗？”
太玄仙帝轻轻抹去嘴角血迹，淡笑了一下。
“仙界广阔无垠，少一块又有何妨？所谓仙宫，也不过是个议事之所罢了。”
“若能以此地为牢，将你这魔界之主，连同麾下最精锐的魔军尽数困死于此，隔绝于万界之外......这点牺牲，不算什么。”
寂灭魔帝瞳孔骤缩，旋即幡然醒悟，魔气剧烈翻腾！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早就计划好了！什么防守疏漏，什么内应叛变，都是你故意放出的诱饵！”
“你以自身为饵，设下大阵，引我魔族主力来攻，然后......将整块仙界......你这是要玉石俱焚，一网打尽！”
仙帝没有说话，目光淡然。
寂灭魔帝死死盯着仙帝。
“可你自己呢？”
“太玄！启动此阵，整块陆地坠入时空乱流，你自己也再无重返仙界的可能！”
“你就没打算回去吗？！”
仙帝的目光越过魔帝，凝视着殿外的混沌。
“能将你永远留在这里，令魔界群龙无首，内乱自生，为我仙界赢取万世安宁......”
“死，有何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