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句带着戏谑的调侃，像一根羽毛，不轻不重地搔在萧辰最紧绷的那根神经上。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因为震惊和某种极度汹涌的情绪而睁得极大，瞳孔深处像有海啸在翻腾。那张惯常冷硬的脸，此刻红得简直能煎鸡蛋，连带着脖颈和耳后那片皮肤都烧了起来。
“属下……属下……”他嘴唇哆嗦着，半天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眼神慌乱地四处飘移，就是不敢落在我身上。那副手足无措、纯情得要爆炸的样子，跟他刚才冷着脸把人吓跑的模样判若两人。
我看着他这反应，心里那点恶趣味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差点又笑出声。
但好歹忍住了。
逗狗要适度，逗急了咬人就不好了。
我清了清嗓子，故作自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继续往前走：“开个玩笑，走吧。”
萧辰僵硬地跟在我身后，有几步路走得都同手同脚了。
接下来的视察，气氛变得极其微妙。
我倒是心情不错，甚至有点飘飘然。
原来当霸总调戏人是这种感觉？难怪龙傲天乐此不疲。
萧辰则全程处于一种魂游天外的状态，汇报工作时声音发飘，眼神躲闪，好几次差点撞到走廊上的装饰花瓶。俱乐部经理看得心惊胆战，还以为萧总对哪里不满意。
好不容易熬到视察结束，坐进车里，封闭的空间让那点尴尬和暧昧瞬间放大了一百倍。
萧辰几乎是屏着呼吸在开车，脊背挺得比钢板还直。
我靠在椅背上，透过车窗玻璃的反光，能看到他红晕未退的侧脸和紧抿的嘴唇。
心里那点小得意还没消散，忽然，一阵极其细微却尖锐的刺痛感，从我后背肩胛骨下方猛地窜起！
嘶——！
我下意识地吸了口凉气，身体瞬间绷紧。
那感觉来得快去的也快，像是被什么针扎了一下，但残留的灼热感却异常清晰。
是那个龙纹？
它又搞什么鬼？
几乎就在我感觉到刺痛的同一时间！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猛地响起！
轮胎狠狠摩擦地面，巨大的惯性把我往前甩去，又被安全带死死勒回座椅。
我惊魂未定地抬头：“怎么回事？！”
却见萧辰双手死死握着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暴起，呼吸粗重得吓人。他猛地转过头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种……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烈波动。
“少主……您……”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目光死死锁定的，正是我后背刺痛的位置，“您刚才……是不是……”
他说不下去了，只是用一种极度震惊、甚至带着一丝恐惧的眼神看着我。
我心头猛地一跳。
他感觉到了？
他怎么可能感觉到？！
那刺痛是从我后背龙纹传来的，他隔着衣服和车座，怎么可能察觉？！
难道这玩意儿……还有什么心灵感应不成？！
我和他的目光在后视镜里死死撞在一起。
车厢内陷入一种极其诡异的死寂。
刚才那点暧昧尴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冲击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令人不安的惊疑。
车一路沉默地开回大宅。
那阵刺痛再没出现，后背的龙纹也恢复了死寂，仿佛刚才只是我的错觉。
但萧辰的反应告诉我，绝不是错觉。
他一路都没再说话，脸色绷得紧紧的，之前的羞赧慌乱被一种极度凝重和困惑所取代。
下车时，他甚至不敢像往常一样走在我身侧，而是落后了足足两三步，眼神复杂地落在我背上，像是在研究什么无法理解的谜题。
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我们走进书房。
我挥退了助理，关上门。
书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人。
我转过身，看着他：“刚才在车上，你感觉到了什么？”
萧辰身体一僵，垂下眼，避开了我的视线，声音干涩：“属下……不知少主何意。”
“你知道。”我向前一步，逼近他，目光锐利，“告诉我，你感觉到了什么？”
萧辰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似乎在经历极大的内心挣扎，半晌，才极其艰难地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一股很尖锐的波动。很短暂，但……很强。”
“从哪儿感觉到的？”我紧紧盯着他。
他猛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从……从属下身上。”
“说清楚！”
“像是烙印在发烫……”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声音发颤，“和少主您背后的印记有关联吗？”
最后那句话，他几乎是带着绝望的求证问出来的。
我心头巨震，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烙印？关联？
我猛地想起他第一次见到龙纹时，说的那句“属下终于找到您了”，还有他那过于激烈的、近乎本能的臣服反应……
一个荒谬却可怕的猜想在我脑中炸开。
难道这所谓的龙门印记，不仅仅是个身份证明？它还有什么鬼畜的强制绑定、甚至感官共享功能？
龙傲天你他妈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变态？搞这么邪门的设定？！
我的沉默和骤变的脸色，似乎印证了萧辰的猜测。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里翻涌着巨大的惊涛骇浪，有恐惧，有茫然，还有一种……被彻底打上标记、无所遁形的恐慌。
他看着我，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书房里的空气凝固成了沉重的冰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
“嗡……嗡……”
我口袋里的私人手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我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头的惊骇，掏出手机。
是一个陌生的加密号码。
我皱了皱眉，看了一眼状态异常的萧辰，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那声音像是生锈的锯子在拉扯骨头，嘶哑，扭曲，带着电子设备特有的冰冷杂音，每一个音节都裹挟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嘲讽：
“龙傲天……”
“反噬的滋味……不错吧？”
“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