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甲组一号擂台，林山，对阵，林风！双方上台！”
裁判扯着嗓子喊出的声音。
像块烧红的烙铁，“嗤啦” 一下烫在了喧闹的演武场上空。
刚才还嗡嗡作响的人声。
瞬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齐刷刷地矮下去一截。
无数道目光跟探照灯似的，“唰” 地聚焦到了擂台两侧。
左边，林山咧着大嘴。
活动着粗壮的脖颈，骨节发出 “咔吧咔吧” 的脆响。
一脸迫不及待的狞笑。
他个头比林风高了将近一个头，膀大腰圆。
淬体八重的气血鼓荡，撑得那身劲装都紧绷绷的。
往那一站，就跟头人立而起的黑熊似的，压迫感十足。
他冲着林风的方向。
故意把拳头捏得咯咯响。
还伸出舌头舔了舔有点干裂的嘴唇。
那眼神，跟屠夫瞧见待宰的羔羊没啥两样。
右边，林风还是那副德行。
慢吞吞地从子弟队伍末尾走出来。
步子不快，甚至有点拖沓。
身上那件灰布衣服空荡荡的，衬得他更加瘦削。
脸上易容后的病容在明晃晃的日头底下。
显得愈发苍白，眼神也没什么光彩。
耷拉着眼皮，好像还没睡醒。
这副模样，跟对面杀气腾腾的林山一比。
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惨不忍睹。
“噗嗤……”
不知是谁先没忍住，笑出了声。
紧接着，看台上就跟炸了锅的蚂蚁窝一样。
哄笑声、议论声、口哨声混成一片。
“我靠，真上啊？我还以为他刚才就该尿裤子跑路了！”
“这还用打？林山一拳能把他屎打出来吧？”
“赌了赌了！我压林山三招内解决战斗！”
“三招？你也太看得起那废物了，我赌一招！最多一招！”
几乎没人看好林风。
就连高坐主席台上的家主林战。
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端起茶杯，轻轻吹着浮沫。
仿佛台下即将发生的不是一场比试，而是一场早已注定的闹剧。
他身边的林宏。
更是嘴角噙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冷笑。
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等着看林风怎么被揍成一条死狗。
林风对这些声音充耳不闻。
慢悠悠地蹬着台阶上了擂台。
擂台是用坚硬的黑岗岩砌成的。
上面还残留着往日比武留下的浅浅刀痕和暗沉的血迹。
他站定，抬眼看了看对面摩拳擦掌的林山。
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裁判是个中年执事。
看了看双方，例行公事地强调规则：“比武切磋，点到为止，不得故意伤人性命！听明白没有？”
“明白！”
林山吼得震天响，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裁判脸上了。
眼睛却死死盯着林风，像要把他生吞活剥。
林风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连嘴都懒得张。
“开始！”
裁判话音刚落。
林山就像一头被激怒的蛮牛。
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整个人带着一股恶风。
“噔噔噔” 几步就冲了过来！
他根本没用什么花哨的招式。
就是最简单、最直接的一记直拳。
拳头表面甚至隐隐泛着淬体境气血充盈的淡红光晕。
直捣林风的面门！
这一拳，势大力沉，带着明显的破空声。
显然是想一击就把林风打得满脸开花，彻底废掉！
“给老子躺下！”
林山的怒吼声和拳风几乎同时抵达。
台下不少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或者扭过头去，生怕看到什么血腥的画面。
林小雨站在人群边缘。
小手死死地捂住了嘴，指甲掐进了掌心。
脸色煞白，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然而，面对这凶猛的一拳。
林风却像是吓傻了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那拳头距离他鼻尖不到一尺。
凌厉的拳风已经吹动了他额前的碎发时。
他才终于有了动作。
没有后退，没有闪避。
他只是非常简单地、看似缓慢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五指握拢，成拳。
他的拳头，跟林山那砂钵大的拳头比起来。
显得秀气甚至有些纤细。
但就在他拳头握紧的刹那。
一丝极其淡薄、若有若无的黑色气流。
如同灵蛇般缠绕上了他的拳锋。
那黑色极淡，在明亮的日光下几乎看不见。
只有距离极近或者感知极其敏锐的人。
才能捕捉到那一闪而逝的异样。
然后，他就这么平平无奇地。
一拳迎了上去。
没有呼啸的拳风，没有惊人的气势。
就像是随意地挥了挥手。
“找死！”
林山见状，脸上狞笑更盛。
体内气血疯狂涌动，拳势又加重了三分！
他仿佛已经听到了林风臂骨碎裂的脆响。
“砰！”
两只大小悬殊的拳头，毫无花哨地撞在了一起。
发出的却不是众人预想中的骨裂声。
也不是一边倒的碾压声。
而是一声略显沉闷、却异常结实的撞击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
预想中林风吐血倒飞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反倒是气势汹汹的林山。
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错愕和难以置信！
他感觉自己的拳头。
不是打在血肉之躯上，而是砸在了一块烧红的、高速冲来的陨铁之上！
一股无法形容的、霸道无比的力道。
顺着他的拳头、手臂，蛮横地冲进了他的体内！
那感觉，就像是被一头洪荒巨兽迎面撞上！
“咔嚓！”
一声细微的、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从林山的手腕处传来。
“呃啊！”
林山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
整个人像是断了线的风筝。
原本前冲的势头被硬生生打断。
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出去！
他甚至没能做出任何反应。
只觉得一股巨力席卷全身，气血翻腾，眼前一黑。
人就已经飞出了擂台边缘。
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噗通” 一声。
重重地摔在了擂台下方坚硬的地面上，溅起一片尘土。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
却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
右臂软软地垂着，钻心的疼痛让他额头瞬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只能像只离水的鱼一样，徒劳地在地上抽搐。
而擂台上，林风依旧站在原地。
保持着出拳的姿势，连衣角都没有飘动一下。
他缓缓收回拳头。
那丝淡黑色的气流早已消失无踪。
他看都没看台下死狗一样的林山。
只是目光平静地转向一旁同样目瞪口呆的裁判。
整个演武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风吹过旗杆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
张着嘴，瞪着眼，表情凝固在脸上。
哄笑声、议论声全都戛然而止。
只剩下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一招？
不，严格来说，林风只出了半招。
他只是挡了一下，或者说，迎击了一下。
然后，淬体八重的林山，就飞了？
这他妈是什么情况？！
看台上的林宏。
脸上的冷笑彻底僵住。
抱着胳膊的手不知不觉放了下来。
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他看得清楚，林风刚才拳头上的那一丝波动…… 是元气？！
虽然极其微弱，但绝对是元气外放的特征！
这废物…… 难道已经突破到开元境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主席台上，家主林战端着的茶杯停在了唇边。
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但很快又恢复了古井无波。
只是轻轻呷了一口茶，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其他几位长老也是面面相觑。
脸上写满了惊疑不定。
裁判愣了好一会儿。
才猛地回过神来。
赶紧跑到擂台边确认了一下林山的状况。
然后带着一脸活见鬼的表情，转身高声宣布：
“第…… 第一场，胜者，林风！”
声音落下，死寂被打破。
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汹涌的哗然！
“我…… 我没看错吧？林风赢了？”
“他怎么赢的？我就眨了下眼！”
“林山是淬体八重啊！难道林风他……”
“元气！我刚才好像看到他拳头上有点不对劲！”
“不可能！他灵根都碎了，怎么可能修炼出元气？！”
质疑声、惊呼声、猜测声交织在一起。
整个演武场彻底乱了套。
那些之前嘲讽林风最狠的人。
此刻脸上像是挨了重重一记耳光，火辣辣的疼。
林风对这一切依旧毫无反应。
他默默地走下擂台。
重新回到子弟队伍的末尾，低着头。
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拳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经过某些人身边时。
那些原本充满鄙夷和怜悯的目光。
此刻都下意识地躲闪开来，带上了一丝惊惧和重新审视。
高台上，林宏死死盯着林风那看似单薄的背影。
拳头紧紧握起，指甲深深掐进了肉里。
他感觉脸上像是被无形的巴掌狠狠抽过。
“开元境…… 就算你走了狗屎运突破了又如何？”
林宏眼神阴冷得能滴出水来：“不过是开元一层！废物永远是废物！下一轮，我亲自让你知道，什么叫绝望！”
林风一拳惊四座，疑似开元境的实力引起轩然大波。林宏杀心更炽，下一轮若提前相遇，必将是一场生死恶战。而看台暗处，是否已有其他势力，开始对这匹突然杀出的 “黑马” 产生了别样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