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心里头骂了一句,浑身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攥着高斯手枪的手指节捏得发白。头盔里自个儿的喘气声跟拉风箱似的,又沉又急,震得耳膜嗡嗡响。
那刮擦声没停,细细碎碎的,时远时近,像有什麽玩意儿在用指甲盖儿挠铁皮,听得人後脊梁发凉。在这死寂得能听见自个儿心跳的破站里,这动静他妈的格外瘮人。
不是风,不是热胀冷缩,绝对是活物!
源初的追兵?不可能,那帮铁罐头走路没声儿。幽灵舰?也不太像。难道是这鬼地方本来就有的“东西”?日志上说的“风险高”就指这个?
我死死贴着冰冷的舱壁,一动不敢动,竖着耳朵拼命分辨声音来源。仓库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头盔边缘几个微弱的指示灯泛着点绿光,照不了多远。
刮擦声似乎从好几个方向传来,飘忽不定。操,还不止一个?
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糊住了眼睫毛,剌得难受。不敢擦。
手里这把高斯枪就他妈三分之一能量,打不了几发。身上这套破作业服防个辐射还行,挡啃咬抓挠?纯属心理安慰。
装补给的网兜还挂在胳膊上,沉甸甸的,现在感觉跟挂了串响铃似的,生怕动静大了把那玩意儿招来。
得撤。赶紧撤回逃生舱!
慢慢挪动脚步,磁力靴悄无声息地从金属地板上拔起来,一点点往仓库门口蹭。眼睛死死盯着黑暗深处,耳朵竖得跟天线似的。
刮擦声突然停了。
我心猛地一悬,脚步立马顿住,屏住呼吸。
死一样的寂静。压得人喘不过气。
等了几秒,没动静。刚想松口气——
嗖!
一道黑影猛地从左侧货架顶上扑了下来!速度快得吓人!带起一股恶风!
“操!”我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地往右边一滚!狼狈地撞翻了一个空货架,哐啷巨响在死寂中炸开!
那玩意儿扑了个空,落在刚才我站的地方,发出一种低沉的、威胁性的嘶嘶声。
头盔灯光一晃而过,照出个大概轮廓——个头不大,跟条大狗差不多,四肢着地,浑身覆盖着肮脏板结的毛发或者…鳞片?看不真切。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反射着瘮人的油绿光,嘴部突出,咧开,露出参差不齐的尖牙。
这他妈什麽鬼东西?!变异老鼠?太空鬣狗?!
没时间细看!那玩意儿一击不中,立刻伏低身子,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後腿蹬地,又要扑上来!
我半躺在地上,根本来不及瞄准,抬手对着那绿眼珠子大致方向就是一枪!
嗡!
高斯枪低沉震鸣,能量脉冲擦着那玩意儿的头皮打在后舱壁上,烧出个冒烟的窟窿!
那东西吓得一缩脖子,动作迟滞了半秒。
就这半秒!我连滚带爬地从地上挣扎起来,也顾不上隐蔽了,玩命朝仓库门口冲去!磁力靴踩得哐哐响!
身後传来那东西愤怒的尖啸和更多、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刮擦声和嘶叫!不止一只!刚才那声枪响和动静把其他玩意儿全招来了!
“操你妈的!”我边跑边回头胡乱开了两枪,能量脉冲打在黑暗中,也不知道打没打中,只听到更疯狂的嘶叫和追逐声!
冲出仓库门,也顾不上辨认方向,凭着来时的模糊记忆,在黑暗隆咚、堆满废墟的通道里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头盔灯光柱疯狂晃动,照亮前方不断後退的、扭曲的金属舱壁和障碍物!
身後那帮玩意儿追得极紧,嘶叫声和密集的爬行声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近!好几次感觉那腥臭的气息都喷到头盔後脑勺了!
慌不择路,冲到一个岔路口,想也没想就拐进了左边那条看起来宽点的道儿!
刚冲进去没几步,脚下猛地一空!
“我操!!!”
整个人瞬间失重,朝着下方黑暗坠落!网兜脱手飞出,补给品天女散花般撒开!
砰!
後背重重砸在一堆坚硬硌人的东西上,差点没把肺给震出来!头盔狠狠磕了一下,眼前金星乱冒,耳鸣不止。
剧痛袭来,差点直接背过气去。躺在那儿缓了老半天,才哆哆嗦嗦地摸到头盔侧面的强光灯开关,啪一下打开。
灯光扫过四周。好像是个较深的设备井或者竖直管道,底下堆满了报废的零件和金属垃圾,我就摔在这堆破烂上。井壁光滑,高不见顶。
完了。掉陷阱里了。
上面传来那群东西焦躁的嘶叫声,它们在井口边缘徘徊,绿油油的眼睛像鬼火一样晃动,但似乎不敢跳下来?或者在找路下来?
暂时安全?安全个屁!困这儿了!
试着动弹了一下,浑身散架一样疼,作业服多处刮破,好在没漏气。高斯枪不知道摔哪去了,摸了一圈没摸到。网兜也没了,补给全撒上面了。
真他妈赔了夫人又折兵。
绝望感像冰冷的海水一样淹上来。瘫在垃圾堆上,连骂娘的力气都没了。
上面那帮玩意儿闹腾了一阵,声音渐渐远了,好像走了?但不敢大意。
时间一点点流逝。头盔氧气存量指示开始报警,黄灯闪烁。能源电池也快见底了,灯光都暗了不少。冷,饿,疼,还有孤独和恐惧,轮番折磨着神经。
岚还在逃生舱里等着…等我回去…等我带着补给回去…
不能死这儿。绝不能。
挣扎着坐起来,忍着疼,仔细打量这个井底。借着昏暗的灯光,发现井壁一侧好像有个被杂物半掩着的检修通道口?
心里一喜,连滚带爬地挪过去,手脚并用地扒拉开堵着的破烂。确实是个通道,不大,勉强能容一个人爬行,里面黑黢黢的,不知道通向哪。
有路就行!
深吸一口气,一头钻了进去。里面更窄,满是灰尘和蛛网一样的东西(希望是他妈的蛛网),爬得异常艰难,作业服被刮得刺啦作响。
爬了不知道多久,胳膊腿都快抬不起来了,前面终於出现一点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