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团的驻地，空气里那股浓得化不开的肉香，三天都没散尽。
每个战士的脸上都泛着油光，走路都带着风，见了面打招呼，都先打个带着肉味的饱嗝。这几万斤猪肉下肚，全团上下那股子精气神，比发了二十万发子弹还足。
李云龙背着手，在村里溜达，看谁都觉得顺眼。他现在看手底下的兵，就像老财主看自家囤的粮食，越看越喜欢。
“团长！”张大彪迎面跑来，他现在是特战队长兼机枪连连长，走路都恨不得横着走，“机枪连的弟兄们，已经能在一分钟内完成枪管更换了！那本小册子，真是神了！”
“嗯。”李云龙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张大彪的肩膀，“给老子好好练！等老子的命令，带你们去撕块大家伙！”
打发走张大彪，李云龙心里那股火热就再也按捺不住了。他现在是兵强马壮，腰里别着mp40，身后藏着二十挺mG42，感觉整个晋西北都能横着走了。
他风风火火地冲进指挥部窑洞，何雨柱正靠在墙角闭目养神，赵刚在油灯下看书，孔捷在对着地图发呆。
“都别闲着了！”李云龙一嗓子，把三个人都吓了一跳，“开会！”
他一屁股坐在炕上，把桌子拍得“砰砰”响：“咱们现在，有兵有枪，有肉吃有炮……呃，虽然没炮，但咱们有机枪！老子琢磨着，不能老是小打小闹，得干票大的！”
孔捷抬起头：“老李，你又憋着什么坏呢？”
“什么叫坏？”李云龙眼睛一瞪，“这叫有远大目标！老子决定了，咱们去把山本一木那小子的特工队给端了！”
窑洞里，瞬间安静下来。
赵刚手里的书“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孔捷的嘴巴张了张，半天没合上。
“不行！”赵刚第一个站起来，脸色严肃到了极点，“我坚决反对！李云龙，你是不是吃了几顿肉，脑子也让猪油给糊住了？山本特工队是什么？那是鬼子的精锐，来去如风，装备精良，单兵素质极高。我们连他们的具体位置都抓不住，怎么打？”
“抓不住就找！”李云龙梗着脖子，“他总得吃饭拉屎吧？只要他还在晋西北，老子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来！咱们现在有特战队，有mG42，怕他个鸟？正好让那帮小子见识见识，什么叫他娘的精锐！”
孔捷也皱起了眉头：“老李，这事不能冲动。山本特工队不是一般的部队，他们不打阵地战，专门搞斩首和渗透。咱们要是大张旗鼓去找，正中他们下怀。万一被他们反咬一口，咱们的损失就大了。”
“前怕狼后怕虎，那还打个屁的仗！”李云龙火了，“咱们的特战队是吃素的？咱们的撕布机是样子货？老子就是要硬碰硬，看看是他的武士刀快，还是老子的子弹密！”
窑洞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何雨柱，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吹胡子瞪眼的李云龙，慢悠悠地问了一句：“团长，打山本特工队，划算吗？”
“划算？”李云龙一愣，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对，划算吗？”何雨柱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我那个卖家，只认鬼子的人头。山本特工队满打满算，不到一百号人。他们藏在深山老林里，跟一群鬼似的。为了这不到一百个人头，咱们得出动多少人？花多少时间？担多大风险？”
他伸出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个圈：“这叫投入产出比太低。咱们现在是草创阶段，本钱不多，每一发子弹都得用在刀刃上。去跟山本死磕，就像一个刚开张的铺子，非要去跟全城最大的东家拼家底，不理智。”
这番话说得李云龙哑口无言。他听不懂什么投入产出，但他听懂了，打山本，费劲，还不一定能捞着多少好处。
赵刚和孔捷都用一种奇异的眼光看着何雨柱。这家伙，居然用一套生意经，就把李云龙的火给浇下去了一半。
“那你说，咱们干什么？难道天天在家吃猪肉炖粉条？”李云龙没好气地问。
“当然不是。”何雨柱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最后，落在了离万家镇不远的一个点上——河源县城。
“河源县城？”孔捷凑了过去，“那可是鬼子的一个重要据点，有一个大队的鬼子，还有一个旅的伪军。城防工事修得跟铁王八一样，咱们去啃它？”
“不啃城。”何雨柱的手指，点在了县城外围的一个小标记上，“啃这里。”
李云龙把脑袋伸过去一看，眼睛瞬间就直了。
地图上，那个位置标注着：鬼子炮兵阵地。
“根据我得到的情报，”何雨柱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让人心跳加速的魔力，“鬼子为了防备我们八路军可能的冬季攻势，最近从太原调了两门九二式步兵炮，加强给了河源县的守备队。阵地就设在城外五里地的赵家峪高地上，由一个中队的鬼子守着。”
“九二式步兵炮！”李云龙的呼吸，一下子就粗重了。
那玩意儿，可是他做梦都想要的宝贝！能平射打碉堡，能曲射轰山头，简直是攻坚利器！他李云龙要是有了这玩意儿，还用得着天天拿炸药包去跟鬼子的乌龟壳玩命吗？
“一个中队的鬼子守着两门炮……”孔捷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块硬骨头，比山本特工队好找，可也难啃得多！”
“难啃，才值钱。”何雨柱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团长，你想想。山本特工队那不到一百个人头，能换来什么？几箱子弹？还是几把冲锋枪？可要是咱们把这两门炮给端了，顺便把守炮的一个中队，二三百号鬼子给报销了……”
他顿了顿，看着李云龙那双越来越亮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两门炮，加上二三百个人头，你说，能从我那卖家手里，换来什么好东西？”
“轰！”
李云龙的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整个炮兵营。
他明白了！他彻底明白了！
何雨柱这小子，根本不是在打仗，他是在做买卖！拿鬼子的命，去换更厉害的家伙，再用更厉害的家伙，去杀更多的鬼子！这买卖，一本万利，越滚越大！
“他娘的……真是个天才！”李云龙一把抱住何雨柱，激动得在他后背上猛拍，“兄弟！不，叔！你才是我亲叔！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咱们不能跟山本那穷鬼置气，咱们得找有钱的大户下手！”
他松开何雨柱，在窑洞里兴奋地来回转圈，两眼放光。
“对！就干他娘的赵家峪！不光要抢炮，还要杀人！把鬼子的人头都给老子割下来，给你那卖家送去！告诉他，老子李云龙开张了！以后要什么，拿鬼子人头来换！”
赵刚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扶着额头，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一次被刷新了。
一场严肃的军事会议，硬生生被这两个人开成了一个土匪分赃大会。
“老李，你先冷静点。”赵刚觉得有必要把话题拉回来，“赵家峪易守难攻，鬼子一个中队也不是吃素的。咱们怎么打？”
李云龙的兴奋劲儿稍微降了点温，他看向何雨柱，那眼神，充满了信赖和期待。
“叔，这票买卖，你掌眼。你说怎么干，咱就怎么干！”
何雨柱重新坐回墙角，端起那碗已经凉了的水，喝了一口。
“打，不能硬打。”
他抬起头，看着窑洞里三双盯着他的眼睛，平静地吐出几个字。
“得用计。一个让他们跑都跑不掉的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