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涩的海水灌进水舱的瞬间，楚狂歌的耳膜被水压挤得生疼。
但他盯着水舱外那个白发老人的笑脸，喉咙里反而溢出一声低笑——像被踩住尾巴的狼，在剧痛里迸出的尖啸。
战魂之力在血管里翻涌如岩浆。
他能清晰感知到每一处伤口的愈合：手腕被镣铐勒出的血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肋骨断裂的刺痛在战魂虚影按上心脏的刹那便消弭无形。
那道虚影的轮廓在意识深处愈发清晰，连甲胄上的纹路都能数清——是古代将军的造型，却又带着某种不属于人间的凌厉。
“实验体？”楚狂歌扯动嘴角，金红战火烧灼着睫毛，“老子是军人。”
水舱玻璃彻底碎裂的轰鸣中，他踩碎最后一片残玻，战魂铠甲在肩头凝结成尖刺。
走廊的应急灯开始疯狂闪烁，警报声像被掐住脖子的金属兽，在头顶管道里发出刺耳的尖鸣。
他看见监控屏里的白发老人推了推眼镜，屏幕上“战魂抑制场”的数字正疯狂跳动，最终定格在0%。
“该动真格的了。”楚狂歌摸向腰间——那里本该别着白霜塞给他的微型炸弹，却只剩一片被海水泡皱的布料。
他瞳孔微缩，瞬间明白：深蓝的人早有准备，连逃生工具都被收走了。
但下一秒，他的手指触到后颈凸起的骨节，那里的皮肤正发烫，战魂虚影的轮廓透过皮肤显现，在墙上投出十米长的阴影。
“你能行。”战魂虚影的声音在意识里炸响，像战鼓，像惊雷。
楚狂歌突然握拳砸向墙面。
金属墙壁凹陷出半掌深的坑，碎屑纷飞中，他摸到了通风管道的检修口——白霜说过，核心数据室在b3层，必须通过通风管道绕开监控。
他扯下检修口的螺丝，锈迹混着海水溅在脸上，却在接触战魂火焰的瞬间蒸发成白雾。
管道里的霉味呛得人睁不开眼，但楚狂歌的听力却被战魂强化到极致。
他听见下方走廊传来机械守卫的轮轴声，三、五、七台？
不，更多。
深蓝的反应比他预想的更快。
“他们怕了。”战魂虚影的笑声带着几分冷嗤，“怕你知道那些被锁在档案里的秘密。”
楚狂歌的动作顿了顿。
他摸到管道壁上的一道划痕——不是锈迹，是刀刻的，很浅，却带着某种熟悉的弧度。
像...像他在特种部队时，战友们在训练舱留的记号。
“停。”他突然压低身子。
管道下方传来清晰的电子音：“检测到异常生命体征，坐标b2-7。”
机械守卫的探照灯扫过管道缝隙的刹那，楚狂歌屏住呼吸。
战魂之力自动包裹住他的体温，连心跳声都被压成极轻的震颤。
直到那阵轮轴声渐远，他才继续爬行，指腹擦过管道内壁时，摸到了一张被胶带粘住的纸条。
“战魂候选者实验记录——编号001，2015年3月17日，脑死亡。”
“编号007，楚狂歌，2023年5月21日，存活，抑制场有效率80%...”
字迹被水浸得模糊，但楚狂歌的瞳孔还是猛地收缩。
他想起三个月前在边境执行任务时，那颗突然在脚下爆炸的诡雷——原来不是意外。
原来从那时起，他就被当成了“实验品”。
“所以他们改了抑制场程序。”他的喉结滚动，“怕我活过三个月。”
管道尽头的通风口透出微光。
楚狂歌卸下最后一颗螺丝，往下望去——核心数据室的红色警示灯正疯狂旋转，七台终端机并列排开，最中间那台的屏幕上，“战魂融合度”的数字正以0.1%的速度增长。
“就是这里。”他翻身跃下，落地时战魂铠甲在脚腕凝成缓冲垫，连脚步声都被消弭。
指尖刚触到终端机的键盘，后颈的灼热突然加剧——战魂虚影的手掌正按在他脊椎上，某种不属于他的记忆如潮水涌来：密码，是，人民军队的诞辰。
“原来你早知道。”楚狂歌输入密码的手稳如磐石，“你在等我醒过来。”
终端机的屏幕亮起的瞬间，整座研究站的灯光突然熄灭。
应急灯的红光里，楚狂歌看见监控摄像头的红点全部转向了他——深蓝的主脑终于锁定了目标。
“警告！非法入侵核心数据库！”电子音在头顶炸响，“启动二级防御系统！”
金属地板传来震动。
楚狂歌转身时，看见走廊尽头的门被撞开，十二台机械守卫鱼贯而入，激光炮口全部对准了他。
为首那台的装甲上，还沾着新鲜的血迹——是白霜的？
他瞳孔骤缩，这才发现通讯器里有未读消息：“他们发现我了，档案在通风管道第三道焊缝里，快走！”
“白霜！”楚狂歌低喝一声，指尖在终端机上快速操作。
加密档案刚传到云端，机械守卫的激光已经射来。
他侧身翻滚，战魂铠甲在左肩凝结成盾，激光打在盾上，溅起刺目的火星。
“想抓我当实验品？”他扯下脖子上的军牌，对着最近的机械守卫晃了晃，“先问问我的战魂答不答应。”
战魂虚影的咆哮声中，楚狂歌的瞳孔完全被金红覆盖。
他抓住一台机械守卫的炮管，臂骨在战魂之力的强化下发出脆响，却又瞬间愈合。
“咔嚓”一声，炮管被他徒手掰成两截。
飞溅的零件砸中另一台守卫的传感器，那台机器顿时失控，激光炮轰穿了天花板的水管。
海水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楚狂歌趁机冲向终端机，将最后一份档案发送给凤舞的通讯器。
就在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金属撕裂的声响——最新型的重型守卫破墙而入，链锯剑在水中划出银白的弧光。
“来啊！”楚狂歌咧嘴一笑，战魂之力在周身凝成火焰。
他迎着链锯剑冲上去，左手抓住锯齿，右手握拳轰向守卫的核心舱。
链锯割破战魂铠甲的瞬间，鲜血混着海水滴落，但下一秒，伤口已经愈合。
“痛吗？”战魂虚影的声音里带着癫狂的笑意，“痛就对了，说明你还活着。”
核心舱在楚狂歌的拳头下迸出火花。
守卫的电子音突然扭曲成尖叫，链锯剑“当啷”坠地。
楚狂歌踩着守卫的残骸走向终端机，却发现屏幕上的倒计时已经跳到了0：“自毁程序启动，剩余时间5分钟。”
“深蓝的人真够绝的。”他扯下终端机的储存卡，塞进嘴里咬破——数据必须带走，尸体也不行。
海水已经漫到小腿，研究站开始倾斜，天花板的灯箱“轰”地砸落，他侧身避开，却在余光里瞥见通风口闪过一道人影。
“白霜！”
那个浑身是血的女人正攀着管道往下跳，左小腿的骨头刺出皮肤，却还死死攥着一个银色优盘。
“给！”她甩过优盘，楚狂歌抬手接住，触到她指尖的冰凉。
“为什么帮我？”他抓住她的手腕，战魂之力自动涌入她的伤口。
白霜咳出一口血沫，笑了：“韩啸天说过...真正的军人，不会看着同伴被做成实验品。”她的眼神突然涣散，“快走...自毁装置在能量核心，炸了能毁所有数据...”
楚狂歌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望向数据室角落的金属门，那里贴着“危险，核融合核心”的警示标。
“你早知道？”
“现在知道也不晚。”白霜的手无力垂下，“替我...向老韩道歉...”
“白霜！”楚狂歌摇晃她的肩膀，却只得到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他咬了咬牙，将她背在背上，冲向能量核心室。
战魂之力在双腿凝聚，每一步都在金属地板上砸出凹痕。
能量核心的指示灯是刺目的红。
楚狂歌将白霜放在墙角，转身冲向控制板。
战魂虚影的力量涌入指尖，他轻易撬开防护盖，露出密密麻麻的线路。
“需要引爆它。”虚影说，“用你的战魂之力。”
“会波及我吗？”
“你是长生战神。”虚影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死不了。”
楚狂歌深吸一口气，金红火焰从掌心喷涌而出，缠绕在核心线路上。
电流窜过皮肤的刺痛中，他听见核心内部传来“咔咔”的碎裂声。
整座研究站剧烈震动，海水从四面八方的裂缝涌入，将他的战魂火焰浇成跳动的金红光斑。
“轰——！”
能量核心的爆炸波将楚狂歌掀飞。
他撞在墙上，战魂铠甲在瞬间崩解，却又立刻重组。
白霜被气浪卷到角落，他挣扎着爬过去，却发现她的胸口还在起伏——只是晕了过去。
“干得漂亮。”战魂虚影的声音渐弱，“该休息了。”
楚狂歌的意识开始模糊。
他摸出通讯器，屏幕上显示着凤舞的未接来电，背景音里是龙影的低吼：“坐标锁定，还有三分钟到达。”
海水已经漫到胸口。
楚狂歌将白霜护在怀里，战魂之力自动在两人头顶凝成气泡。
他望着逐渐模糊的天花板，突然笑了——原来战魂不是枷锁，是武器。
是他作为军人，最锋利的那把刀。
“长生战神？”他轻声呢喃，“这名字...挺酷。”
远处传来金属切割的声响。
楚狂歌抬头，透过海水的折射，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持着激光切割器，在墙上开了个圆形的洞。
龙影的突击步枪探进来，枪口的战术灯照亮了他的脸：“头儿，该回家了。”
楚狂歌的嘴角扬起。
他抱紧白霜，战魂火焰在脚下凝聚成推力。
当他钻出那个洞口时，正好看见凤舞的脸——她的发梢滴着海水，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灿烂。
“欢迎回来。”她说。
而在更深处的海底，能量核心的残骸正缓缓下沉。
在它彻底坠入黑暗前，最后一块碎片上的刻字闪过微光：“战魂计划·终极目标——创造不死军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