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琉璃构成的隧道入口，光芒柔和，却透着一股阴森。
那台被魔染的净化傀儡，静静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
它身上的黑色魔纹像活物一样蠕动，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冰冷。
一双燃烧着紫黑色火焰的电子眼，空洞的望着前方，毫无生气。
可凌渊、苏清月和赤瞳三人，却感觉自己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了，浑身汗毛倒竖。
跑！
赤瞳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
作为在宇宙废墟讨生活的星盗，她对死亡的直觉很敏锐。
多年的经验告诉她，这东西比之前的缝合怪物要可怕上百倍！
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苏清月也握紧了长剑，手心全是汗。
她不怕死，但眼前的傀儡让她连反抗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这种压迫感，甚至超过了当初在混天圣地面对天庭修正者的时候。
毕竟那时候他们背后有整个宗门，可现在，在这片与世隔绝的方舟残骸里，他们只有自己。
凌渊的脸色也极为凝重。
他体内的混沌之力在刚才破门时消耗了七八成，现在就是个空架子，看着唬人，其实一碰就碎。
这还怎么打？
用头打吗？
然而，预想中的攻击并没有到来。
那台魔染傀儡就那么安静的站着，好像在等什么。
时间在这一刻过得异常缓慢，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充满煎熬。
终于。
咔……滋啦……一阵刺耳的杂音从傀儡胸腔的发声器里传出。
接着，一个慵懒又带着戏谑的声音，取代了杂音，在通道内缓缓响起。
“我的祭品，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趣。”
这声音！
凌渊心中剧震！
是墨绝尘！
虽然声音有些失真，但那种高高在上，视万物为玩物的语调，凌渊一辈子都忘不了！
旁边的赤瞳和苏清月，更是吓得脸色惨白。
她们不认识这个声音，但能听出，这声音的源头，和傀儡身上那股让人心悸的魔气，是同一种东西！
一股怒火从凌渊心底升起。
远程遥控？
还带实时语音？
这家伙把这当什么了，玩游戏吗？！
“我还以为，你会像没头苍蝇一样，傻乎乎的去闯那个百草灵园。”
傀儡的头颅微微转动，那双燃烧的魔火之眼，好像穿透了空间，落在了凌渊身上。
“没想到，你居然能找到副控阵枢，还破解了我的小玩具。啧啧，混沌神体，果然没让我失望。”
墨绝尘的声音里充满了赞许。
“你的那点小把戏，很高明吗？”
凌渊冷笑着开口，声音沙哑，满是嘲讽，“把自己的力量藏在一堆垃圾里，偷偷摸摸的搞小动作，这就是始魔宗魔子的格局？”
“呵呵，小把戏？”
墨绝尘似乎被逗笑了，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不，我的祭品，你搞错了。那不是小把戏，那是开胃菜。”
“至于现在……”傀儡缓缓抬起一只被魔纹覆盖的机械臂，指向了身后那条漂亮的琉璃隧道。
“这，才是为你准备的主菜。”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条七彩琉璃隧道内部，突然亮起了一个个紫黑色的光点。
那些光点沿着隧道的内壁飞速蔓延，交织成网！
原本纯净的生命能量，在这些魔纹的污染下，瞬间变得污浊、狂暴！
整条备用灵脉，在短短几息之内，从一条充满生机的通道，变成了一个可怖的魔窟！
“这条备用灵脉，真是个好东西。能量纯净，又足够隐蔽。我花了一点时间，在里面布下了一万三千个魔染信标。”
墨绝尘的声音悠然自得。
“只要你踏进去，我就会瞬间引爆所有的信标，将整条灵脉，变成一个巨大的魔化烘炉。”
“你的混沌神体，会在无尽的魔气中被反复淬炼、烹制……直到所有的杂质都被剔除，所有的潜力都被激发，变成一道最完美的……主菜。”
“而我，将会在灵脉的尽头，备好餐具，优雅的，享用你的一切。”
这是阳谋。
一个毫不掩饰的阳谋。
墨绝尘根本不怕凌渊知道，他就是要让凌渊明知是陷阱，还自己走进去！
赤瞳和苏清月已经听得浑身冰冷。
她们终于明白，自己所有的挣扎，都只是在配合这个魔头，完成他烹饪前的准备工作。
她们以为找到了生路，其实只是把祭品送进了敌人设计的厨房。
这种被玩弄的感觉，让她们快要崩溃了。
进？
是自投罗网，被当成食物烹饪。
退？
轰隆——！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整个副控阵枢都剧烈的晃动了一下。
那扇挡住了守园者许久的厚重闸门，终于撑不住了。
那股代表修正和剪除的气息，正飞速朝着他们冲来！
前进是墨绝尘的陷阱，后退是守园者的追杀。
这成了一个无解的死局。
“怎么样，我的祭品？”
墨绝尘的声音充满了诱惑，“是选择被我升华，成为我的一部分，去见证至高的魔道？还是选择被那个没思想的铁疙瘩，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除，连一丝痕迹都留不下？”
“我个人建议你选前者。毕竟，那也算是一种永生，不是吗？”
赤瞳的嘴唇已经没了血色，她绝望的看向凌渊。
怎么办？
我们还有办法吗？
苏清月也看着凌渊，她的眼中虽然同样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信任。
无论凌渊做出什么选择，她都会毫不犹豫的跟上去。
凌渊这一生，面临过无数选择。
是背叛宗门还是坚守道义，是苟且偷生还是快意恩仇。
每一次，他都选了最难走的路。
但这一次，好像连路都没有了。
凌渊站在原地，沉默着。
他那张沾满血污和灰尘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体内的混沌之力已经所剩无几。
他的神魂，在之前的连番大战中也消耗巨大。
他很累。
真的很累。
自重生以来，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这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无力。
天庭的追杀和墨绝尘的觊觎，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所做的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
就在他道心将要动摇的刹那。
他腰间，那枚洛神赠予的同心玉，忽然传来一阵微弱的暖意。
这股暖意流遍全身，瞬间让他清醒过来，打消了放弃的念头。
他不是一个人。
他答应过洛神，要带她回家。
他答应过紫玥，要让她站在万妖之巅。
他答应过叶倾城，要成为她最值得投资的那个男人。
他还答应过师尊，要亲自手刃仇敌，让这天，再也遮不住他的眼。
我，怎么能死在这里？
我，凭什么要死在这里？！
凭你墨绝尘，也配？！
一股怒火和不甘从凌渊心底爆发！
他原本疲惫的眼睛，在这一刻，重新迸发出疯狂的光芒！
他忽然笑了。
在苏清月和赤瞳绝望的目光中，在墨绝尘玩味的注视下，他咧开嘴，无声的笑了。
那笑容显得疯狂而决绝！
“哈哈……哈哈哈哈！”
压抑的笑声，逐渐变成了张狂的大笑。
“选？我凌渊这一生，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让我做选择！”
他猛的抬起头，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傀儡，死死盯住了暗中窥探的墨绝尘！
“墨绝尘，你的棋局，到此为止了！”
“从现在起，由我来制定规则！”
话音未落！
龙吟！
他手中的混沌神枪发出一声咆哮！
他将体内最后一丝混沌之力，毫无保留的灌注进身体！
整个人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
他没有进，也没有退。
他选了第三条路。
一条所有人都没想到的，通往死亡，也可能……通往新生的路！
他主动朝着那台被魔染的净化傀儡，发起了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