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舒辞别郑相后,便径直去了锦绣宫。
宫门紧闭,两名宫人守在门外。
见她欲入内,两人连忙阻拦:“三公主恕罪,圣上有旨,贵妃娘娘需在宫中静养,任何人不得随意入内。”
李元舒停下脚步,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语气里带着公主的威严。
“父皇只说不许母妃踏出宫门半步,何曾说过不许我这个亲生女儿前来侍疾?你们这般曲解圣意、阳奉阴违,是嫌脖子上的脑袋搁得太稳了么?!”
两人面面相觑,好像圣上确实只禁止贵妃出行,并未限制旁人探视,若是真因为这事得罪了三公主,实在不值当。
犹豫片刻,两人便躬了躬身,缓缓退到一旁,“公主恕罪,是奴才们糊涂,公主请进。”
锦绣宫往日里总是收拾得精致雅致,如今却透着一股冷清,连殿内的熏香都没燃,只余下一股淡淡的药味。
卧房内,崔贵妃睡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层锦被,身旁的侍女都被她赶出去了。
她刚喝了太医开的清心汤药,正眼神空洞地望着帐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是整个人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绝望。
骤然听闻殿门开启的声响,她像是被惊醒一般,猛地直起身,声音带着几分急切。
“佑儿?是你回来了吗?佑儿!”
李元舒刚迈进门,闻言,脚步顿了顿,面色瞬间沉了下去。
都到这个时候了,母妃心心念念的,还是那个把她拖入如此境地的蠢货!
她强压下心头不快,走上前道:“母妃,是我。”
贵妃见是她,眼神瞬间黯淡下去:“你来做什么?”
自从上次争吵后,母女俩便再没见过面,贵妃更是一直没有消气。
李元舒的心又冷了几分。
她早就已经看清,母妃心里从来没有她这个女儿,所有的偏爱都给了皇兄。
可想起郑相嘱托,她还是忍气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母妃,我担心你,来看看你。”
贵妃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不明白,明明女儿是她一手带大的,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既不听话,也不懂事的模样?
李元舒放软声音:“母妃还在生我的气么?上回是女儿口不择言,并非真心那般想。我知道错了。”
她牵起贵妃的手,眼泛泪光,“这些时日我为舅舅和皇兄四处奔走,您看,我都瘦了一圈。看在女儿这般可怜的份上,您就别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她说得既可怜又委屈,眼圈微微发红。
贵妃见状心头一软,终于将她搂入怀中:“我的舒儿,娘又怎么忍心生你的气呢?只是你哥哥如今这般,我们该如何是好?”
李元舒依偎着她的肩头,轻声道:“母妃,别忧心,郑相已答应,会帮忙劝父皇,召皇兄回京。”
“真的吗?”崔贵妃猛地松开她,眼神里满是期待,可很快又黯淡下去,“可你皇兄…… 他不是在天下人面前发过誓,永不回京吗?”
“总会有办法的。”李元舒劝慰道,“皇兄毕竟是父皇唯一的儿子,只要郑相能说动父皇松口,到时候父皇下旨让他回京,他不敢不从。”
说着,她从贵妃怀里直起身子,认真望向她,“只是母妃也莫再同父皇怄气了。您也去向父皇认个错,再好言劝一劝,可好?”
贵妃脸色一沉,“认错?我有什么错?”
李元舒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此刻显然不是追问的时候。
她只能继续劝道:“母妃,对错现在不重要,保住崔家和皇兄才重要啊!您就算没错,先低个头又能怎么样?万一您不肯认错,父皇真的彻底放弃您和崔家,到时候舅舅出不来,皇兄也回不来,父皇把皇位传给李元昭,我们就真的完了!”
贵妃听闻这话,眼神骤然一凛,“传位给李元昭?他休想!”
她一把抓住李元舒的手,眼神里满是急切与慌乱。
“舒儿,快,赶紧把你舅舅叫来!我有要紧事要告诉他。”
李元舒被母妃突如其来的激动吓了一跳,手腕被抓得生疼。
她面露难色道,“什么事儿?舅舅如今也被父皇幽禁在府里,我也没有办法让他来见您,不若母妃告诉我,我再转达给舅舅?”
贵妃想也不想地一口拒绝,紧紧攥着李元舒的手不肯松开,“不行,这事必须当面跟你舅舅说,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李元舒看着母妃眼里的执拗,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女儿……想想办法。”
崔贵妃见李元舒松口,脸上的急切才稍稍缓和了些。
“舒儿,你一定要尽快,这事不能拖,越拖越危险!”
李元舒轻轻“嗯”了一声,抽回被攥得发疼的手,悄悄揉了揉手腕。
她看着母妃眼中重新燃起的光芒,心里却隐隐不安。
母妃口中的“要紧事”,究竟是什么?
竟让她如此紧张,非要当面跟舅舅说不可?
连她也不能知道。
甚至还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