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配电间外的走廊静得能听见电流在墙里穿行的声音。程野蹲在电箱前，手指飞快地拧开外壳螺丝，把信号干扰器接进主控板。他看了眼腕表，距离安保轮班交接只剩四分钟。
“电压稳定在220，别炸我。”他低声嘀咕，按下启动键。
指示灯闪了两下，熄灭。生物识别面板瞬间黑屏，电子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刷了卡，门缝里透出一丝红光扫过他的脸，又迅速撤回——系统在重启前给了他0.8秒的窗口。
够了。
他闪身进去，反手关上门，整个人贴着冰冷的水泥墙滑到底。头顶通风管道传来细微的嗡鸣，红外感应器开始规律性扫描。他屏住呼吸，等热感波纹掠过头顶，才缓缓解开外套，从夹层抽出一根细如发丝的光纤探头。
“老套路不管用了。”他在心里说，“这次玩点技术流。”
光纤前端连着微型摄像头，他顺着检修口缝隙一点点推进。画面出现在掌心的小屏幕上：通道内壁布满灰尘，但三米处有个反光点——是摄像头镜片。
“还真加料了。”他扯了扯嘴角。
袖扣一旋，激光笔弹出，他调整角度，将应急灯的微弱光线折射到对面墙上。红外探测器立刻捕捉到移动热源，镜头转向假目标。就在那一瞬，他掀开盖板，钻了进去。
爬行七米后，暗室入口出现在眼前。门没锁死，留了条缝。这不对劲。
他掏出纳米纤维手套，轻轻推开门。房间中央的保险柜敞开着，账本还在，但位置变了。最上面压着一张便签纸，字迹清秀：
**知微，别太贪心。**
他没碰纸，而是用镊子夹起反面，在紫外灯下一照——导电粉末分布成网格状，接触即触发远程报警。
“挺会玩。”他收起工具，绕到保险柜侧面，手指摸到夹层边缘的凸起。轻轻一按，暗格弹开，里面藏着一份未登记的附录页。
正是那张被药水擦过的残页。
他打开便携式光谱仪，蓝光扫过纸面。模糊的墨迹逐渐还原：
**转入账户：谢氏控股—隐性股权置换
金额：2.3亿
时间：4月12日 23:47**
他眼神一紧。这个时间点，沈知意还没重生。
“她连人还没回来，钱就已经开始洗了？”他低声骂了一句，“这局布得真早。”
他迅速拍照存档，又用静电吸附膜提取页角指纹。数据库比对结果跳出来时，他差点笑出声——
江晚舟的私人助理，上周刚在直播里哭诉“工资三个月没发”的那位。
“你家小姐让你背锅啊。”他收起设备，看了眼时间：三点二十九分。还剩两分钟撤离。
临走前，他故意在门口留下一枚纽扣——银质梅花纹，和上次道具师戴的一模一样。然后从原路退出，动作轻得像一阵风。
***
凌晨三点四十六分，沈知意正坐在书桌前，手里转着一支碳素笔。电脑屏幕亮着，加密通讯框弹出一条新消息：
【文件已传，密码是你家猫抓坏的那幅画编号。】
她输入密码，压缩包解压。账本残页的照片逐张加载，最后定格在那行被还原的文字上。
谢氏控股——隐性股权置换。
她盯着这几个字看了足足十秒，然后调出谢氏近五年财报。公开数据里没有这笔交易，但在“跨境担保协议”栏目下，有一笔未披露的记录，签署代号YL-9，时间正好吻合。
她拨通程野电话：“指纹是谁？”
“助理。”那边声音压得很低，“百分百匹配。”
“不是江晚舟本人动手，是她的人。”她喃喃，“但她敢用自己的助理签字，说明不怕追查——要么有替罪羊，要么……有人给她撑腰。”
程野沉默片刻：“你要不要查YL-9是谁？”
“已经查了。”她敲击键盘，调出一份旧档案扫描件，“YL-9是谢父的心腹，十年前负责海外并购。三年前被谢临渊调离实权岗位，名义上退休，实际上……一直以顾问身份参与资金调度。”
“所以现在这笔钱，是谢家老人操作的？”
“对。”她闭上眼，“谢临渊不知道。他知道的早就切断了，可他管不了那些还在吃谢家饭的老东西。”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
“你打算怎么办？捅出去？”
“不行。”她摇头，“现在曝光，等于告诉江晚舟我们拿到了核心证据。她会立刻销毁所有关联痕迹，甚至可能转移资金链到别的渠道。”
“那你装不知道？”
“不。”她睁开眼，“我要让她觉得，我们只看到了‘谢氏’这三个字，没看懂背后的意思。”
程野笑了：“钓鱼？”
“对。”她说，“让她以为我在犹豫要不要动谢临渊，等她松口气的时候，再把网收紧。”
“够狠。”他顿了顿，“不过你小心点，万一谢临渊哪天知道了自己家族在替仇人洗钱……他扛得住吗？”
沈知意没回答。
她想起昨夜给江晚舟直播间刷的那个“星光闪耀”。九万九千金币，弹幕炸了一屏。
当时她只是想说：我看得到你。
但现在看来，对方也在盯着她。
她打开监控回放，再次查看那辆黑色商务车驶离的画面。车牌依旧模糊，但副驾车窗降下一条缝，一只手伸出来点了根烟。
那只手戴着一枚戒指——不是普通的金属环，更像是某种骨质材料打磨而成。
她放大图像，截取轮廓，输入暗网数据库比对。
结果跳出时，她瞳孔微缩。
**L医生标志性饰品，确认度98%。**
她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天边已有灰白，城市还未完全醒来。她握紧手中的翡翠茶盏，杯底残留的冰美式已经凝出薄霜。
原来不止江晚舟在动。
背后的影子，也出手了。
她重新坐下，打开一个新的加密文件夹，命名为《谢氏-隔离观察》。把所有相关数据拖进去，设为仅限本地访问。
然后她给程野发了条指令：
【明天晚上，再去一趟江氏仓库。找oUtGAtE-13的运输日志原件。】
【这次别走配电间。】
【走地下排水管。】
程野回得很快：
【你信不过我上次的路线？】
她打字回复：
【我不信他们没在等我再犯一次同样的错。】
手机屏幕暗下去的瞬间，她听见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声。抬头望向窗外，一辆灰色轿车缓缓停在巷口，车门打开，一个穿风衣的男人走了下来。
他抬头看了眼她的窗户，抬起手，像是在打招呼。
又像是在数楼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