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还在刮，沈知意把终端往岩缝里塞了塞，防止被吹走。她手指发僵，刚才那一战耗得太多，但脑子不能停。
黑熊倒在地上，鼻息微弱，颈圈上的J.G.标志在夜光下泛着冷铁色。她没再看它，转身从旗袍内袋摸出那张烧焦大半的婚书残片——边缘卷曲发黑，中间一块勉强能看出“结发为盟”四个字，其余全是炭化痕迹。
她盯着那纸片看了两秒，然后从随身水袋里挤出最后一点冰美式，滴在岩石凹槽上，再轻轻把婚书放上去。
咖啡液一浸，纸面忽然浮起一层极淡的蓝光，像电流过境，瞬间勾出五位数字：7-3-9-1-6。
“程野。”她对着耳麦低喊，“拍下来，快。”
耳机那头传来一声轻笑：“姐姐，你这招可真野，拿冰美式显影？要不是我信你疯，我都以为你在拍网剧。”
“少废话，录好了回传备份，别等蒸发完才哭。”
“收到。”他顿了顿，“不过这串数……不像坐标，也不像密码本编号。倒像是——人体部位编码？”
沈知意没吭声，脑子里飞转。前世特工训练里提过，军方内部用胎记、疤痕做身份识别时，会采用“区域+特征值”的编号体系。第七区通常指心口到肋骨一带。
她立刻调出谢临渊的旧军装照，放大胸口位置。照片像素不高，但能看清左胸有一块浅褐色印记，形状不规则，像断箭又像裂痕。
她抽出随身小刀，在掌心划了个简图，然后从另一只暗袋取出一枚改装过的子弹壳——银灰色，表面打磨光滑，内壁刻着一行小字：S.Y.-0。
她眯眼对照。
7-3-9-1-6，和子弹壳上的后六位完全一致。
她呼吸一顿。
这不是巧合。这枚子弹壳是她早年从一场拍卖会上截下的特种兵遗物，当时卖家说是“某位军官私藏婚戒原型”，她买来纯粹因为直觉不对劲。现在看来，它根本就是一把钥匙。
“程野，查‘S.Y.’前缀的所有军档关联项，优先生物识别项目。”
“哎哟，姐姐你这是要挖祖坟啊？”他声音带着调侃，手指敲键盘的声音噼里啪啦，“等等……有了。双生验核计划，简称S.Y.，代号‘镜面’，二十年前由国防科工委下属第三研究所启动，目标是建立高危任务人员的基因双备份系统——简单说，就是给重要军官配一个‘活体替身库’。”
沈知意眼神一沉：“替身？”
“对，但不是克隆人那种玄幻玩意儿。他们是找基因高度匹配的个体，从小培养，一旦主官阵亡或失联，替身可以无缝接替身份、记忆甚至生理反应模式。”程野啧了一声，“听着挺科幻吧？可惜项目七年后叫停，理由是‘伦理争议过大’。”
沈知意冷笑：“停了？那为什么谢临渊右肩有伤，和我前世火场里见过的一模一样？”
“所以我说嘛，”程野压低声音，“有些项目停了，只是换个名字继续。”
她没再说话，目光扫向营地边缘。那里堆着几块遮蔽用的岩石，其中一块后面似乎有东西反光。
她起身走过去，峨眉刺滑入掌心。
绕到石后，果然发现一件战术夹克挂在钢筋上，袖口沾着沙粒和干血迹。她一眼认出这是谢临渊的制式外装，肩线磨损方式都对得上。
她没犹豫，直接剪开内衬。
一层薄胶膜贴在里面，上面是一张微型胶片——放大后，清晰显示出一个人左胸口的胎记特写，旁边标注一行小字：项目S.Y.第七阶段匹配体，编号0。
和子弹壳一致。
她指尖按住胶片，慢慢摩挲。
谢临渊的心口，藏着一个编号。而这个编号，出现在她的婚书残片上，还被咖啡液激活。
这不是情书，是身份绑定协议。
她突然想起什么，迅速打开终端，接入军方监控的残留信号通道——那是她在直播时顺手植入的后门，能短暂调取周边基站的历史记录。
屏幕闪了几下，跳出一段模糊影像：二十年前某医院产科登记系统界面。
时间戳显示：2003年4月17日，凌晨1点14分。
两行记录并列出现：
【产妇姓名：谢云昭｜胎儿性别：未登记｜出生时间：01:15】
【产妇姓名：沈婉清｜胎儿性别：女｜出生时间：01:32】
十七分钟间隔。
但她记得自己的出生证明上写的是01:18。
三分钟误差。
她瞳孔缩了一下。
更诡异的是，谢母的孩子性别栏为空白——这意味着，当时医院根本没确认婴儿存活，或者……根本没打算登记。
她把胶片贴在终端屏幕上，与婚书上的荧光数字叠加投影到岩壁。
两组数据交叉，形成一个指向性坐标：心口第七肋间。
正是胎记所在。
她正要退出界面，终端忽然震动，弹出一条自动提示：【匹配成功：S.Y. = 双生验核（twin Verification）】
几乎同时，婚戒轻微发烫，贴近皮肤嗡鸣。
她低头一看，戒指内圈浮现出一行小字：**“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也快到了。别信出生证，我们不是偶然相遇。”**
声音低沉，语速平稳，是谢临渊的录音。
她猛地抬头。
远处沙丘轮廓线上，一道身影正缓缓走来。步伐稳定，右肩略下沉，走路时有轻微拖步——是他独有的负伤步态。
她没动，左手握紧婚戒，右手将峨眉刺横在身前。
终端还亮着，最后一行字没消失：【S.Y.匹配完成，激活权限等级：A-7】
她盯着那行字，忽然笑了下。
“原来你们当年，连孩子都能拼成一对。”
脚步声越来越近，踩在沙地上发出细微 crunch 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