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洲,虔沙龙最后嘶吼一声后便没了任何气息,瘫倒在沙丘上。
江枕月把剑插入剑鞘中,折扇一开便劈开了妖兽的身躯,从中间一分为二。
他银靴踩在沙砾上,徒手从死去妖兽的尸体里拉出一条赤红纤细的龙筋。
病态的放在唇边亲吻,龙血溅到他眉眼处,顺着高挺鼻梁留下一道狰狞的印记。
“不枉我来西洲寻了小半月时日...”
猩热的血没有勾起他的厌恶,反而是带给他一种即将胜利的隐隐狂欢。
不过片刻,他站起身来,眼底的癫狂消退恢复了清明。
他歪头一边舒展眉眼笑着,一边又抓紧了手中之物,“不...还不到时候,你太心急了...”
此处方圆百里只有他一人。
抹去脸上温热血迹,他心情愉悦,飞身而去。
去的不是苍山宗,而是去了天机阁。
“这...仙君当真要用这物制备捆仙锁?”
江枕月轻摇折扇,淡笑道:“不错。”
天际道长不由得心底一片唏嘘,调侃道:“这天底下还有仙君抓不到的妖兽,杀不了的人?”
江枕月却是叹了口气,有些埋怨起先辈来,心想:
为什么世上没有那红线一般能将人牢牢抓握在手心逃不了的东西呢...
“唉...天机道长莫笑打趣晚辈了,世间何其之大,无奇不有,晚辈不过一个小小剑修。”
天机道长倒也不再去理会他这自谦之语,爱惜的抚摸上好的沙龙筋。
江枕月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敛下眸子,“道长若能为我制得这捆仙锁,剩余龙筋便都归了道长。”
果不其然对于炼器奇才来说,好的材料诱惑力极大,天机道长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商量好事宜后,江枕月便离开了。
他飞身于云端,俯瞰大地,唇边的笑下扬了几个弧度,颇有种怀揣着诡计的玉面狐狸气质。
他嗤笑一声,笑得癫狂,笑出了眼泪,伸手拂去了泪珠,“别想逃啊...别逼我好吗...我的君王...”
制备这捆仙锁不是他突如其来的想法,而是...被欺骗后的反击。
那日青城之行过后,他抱着她去到素练宫治疗,安顿好她后他舔着脸问宫主自己为何每次行房事都记不清细节,莫不是体虚?
结果对方替他把了脉后一脸狐疑的看着他,他登时心头一紧。
“仙君元阳尚在,何时行过房事。”
此话如同五雷轰顶般炸在他颅顶,她一直都在骗他!
她骗他...
他竟然在五年里从未拥有过她。
那些日日夜夜,只有他一人在欲海里挣扎,她可曾有过半分骗了他的愧疚。
他连恨她的资格,在她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他以为她是他的掌中玉却不曾想她从未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枯心咒被她击碎又被她亲手种回,以爱为名,以恨浇灌。
长出一朵扭曲的梨花。
江枕月几乎是逃也似的从殿内出了门,摇摇晃晃来到她床前,望着她不醒的面容。
他盯着她,如虎豹豺狼般觊觎,捏紧了拳头。
好笑吗?欺骗他,有意思吗?
他说怎么五年来统共二十个解蛊之夜,每夜都只有他贪恋她温度,而她却是头也不回的离去。
他是什么很脏的东西吗?
屈辱感从心头蔓延,自尊与自卑拉扯间,他指尖缠上了她的衣带,只需轻轻一扯,便能剥落她,亲自占据她。
“你说过,要我做我自己...要做天上的鸟,水中的鱼...可是你是我的天空,是我的水,你就不能如同我爱你一般爱我吗?”
他跪伏在她床边,被他拉开的衣带又被他重系了回去,只因为她苍白的脸有让他回想起了她为他自刎时的模样。
“唉...”长叹息一声,握住了她的手,“我也算是...败给你了...”
他终是为她折了腰成为她最忠心的臣子。
无名无分无籍无贯之人守着无情无爱无心无归宿之人。
“下次再敢骗我,我定不会轻饶了你。”
彼时的瑾玉还在幻境中,丝毫不知谎言碎了一地,连同他心中那层...她爱他的自作多情。
善因结善果。
何为善,何为恶?
躲不过,看不破。
无人所知之处,恨意滋生...
“江枕月恨意值:100\/100。”
“滴—系统检测错误,正在分析中...”
......
四月十日,镜海山,和风居。
“主人~你真的不要阿香了吗?”
瑾玉脚步一顿,哑然失笑道:“什么是不要啊,只是外出完成点事情罢了。”
她揉了揉趴在她腿边的少女的脑袋,“阿香在家要乖乖的哦,听浣浣姐姐的话。”
安息浣早晨就出门去后山挖笋了,因为阿香想吃笋干。
而她此番出门正是要去赴那赏花宴,请帖是皇后亲临的,宁一代交至她手中。
赏花宴,什么意味就不用多说了,她也好歹在皇宫混过十八年。
皇后什么意思,陆祈年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这个家伙...瑾玉默默攥紧了腰间逢春剑剑柄。
还真的对她有不好的想法啊!
“主人就不能带着阿香一起去嘛~”阿香对她撒娇。
“不行哦,你修为尚浅,外面可是...有很多狐狸喜欢把你这只小鸡...”她吓唬她:“吃掉!”
“哇!”阿香愣愣的,被吓到睁大了双眼。
就在这时刚刚睡醒的小柿子迈着小短腿跨过了门槛就要朝她奔来。
坏了!
瑾玉立马就联想到上辈子去上学时呆呆那只小笨狗就会一直跟在她身后,怎么也赶不走的经历。
半是心急半是被填充的喜悦,连忙从阿香的怀抱里挣脱,扭身出门把门一关。
无视身后阿香的哭声,就下了山去。
“主人...阿香已经是一只成熟的小鸡了...”
阿香一屁股坐在了秋千上,鼓起了双颊,看着小狗儿支撑起前腿扒拉木门的模样,心里堵了一口气。
而就在这时门外又幽幽传来那道熟悉的声音——“成熟的小鸡是不会哭的!”
她嘴一瘪,眼眶蓄上泪水,“坏主人!”
她的麻雀朋友飞上墙头,和她搭话,“啾啾,香香怎么了?”
“哼,雀雀,主人离开阿香了...好几天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