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中期?!”
底下的弟子们纷纷管不住嘴开始交头接耳讨论起来。
上面的长老们虽然早已得知底下弟子的修为却也还是不由得面露精光。
要知道修真界第一人江疏临也只有合体期的修为,各位长老修行数百年也才元婴期,而眼前这个少女仅二十出头的年纪便能有如此成绩,让人唏嘘不已。
这也更坚定了鸣屿长老的收徒之心,他目光热切的看着场上那红衣少女,问道:“可对剑学有兴趣否?”
卢狄长老催动天生慧眼看到了那清冷少女周边浮动的金纹,那是她的气运。
此女与天道有缘,并非池中物,或许苍山宗也无法困住她。
他又转头去看那修行苍生道青衣少女,看到的确实却是一团灰色的雾...他看不出来她的气运。
使用天生慧眼极其耗费心神,看不出来个所以然,便只好先卸了下去,揉了揉眉心。
宁瑾颜抱拳恭敬答道:“尚可。”
鸣屿长老暗喜,就要发出收徒邀请时却被一道女声抢先。
声音来自主位的宗主,鸣屿只好噤声走到一旁。
独孤锦:“据我所知,宁姑娘恐怕只接触修行两年...修为怎会增进如此之快?可是有什么诀窍?”
场上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看向那红衣少女,等待她的回答,期待那所谓的“诀窍”能对他们有用。
独孤锦的声音清晰,吐字清楚自带锋芒,不同于其他长老那样浑厚,却自带威严和力量。
“人族也有与妖族诞子之说,传言半妖天生自带神力...”
“长老可是在猜测我们姐妹的身份?”
人群中突然有人打断了她的话,她没再说下去,饶有兴味的看向青衣少女,而红衣少女却垂着头并未吭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要看你们是不是藏有私心了。”
瑾玉抱拳恭敬行礼,上前几步与少女并肩而立,为其吸引去大半目光。
上方的山峰被云霞裹住,看不清虚实,那声音飘渺不知方位。
“倘若长老怀疑我姐姐的修为虚实,不如连我一同问了省事,我和姐姐都在两年前上山修行,我如今是金丹前期。”
她目光坚毅,毫无退意,“外门都知道我姐姐的努力与刻苦,她常在外面完成任务,出生入死。倘若只是因为修行速度快而遭到身份猜忌岂不让我们这些弟子寒心?”
郑长老赞同点了点头,对主位上的女人道:“宗主,宁家大姑娘她的修行刻苦老夫的确看在眼里。”
独孤锦颔首,可眼里的精光依旧积聚在那红衣少女身上,“的确是如此,只是我作为一宗之主,宗门的安危对我来说是要事,多起了些疑心还望宁家二姑娘体谅。”
“竟然是宗主...”
人群又掀起了一阵惊呼。
瑾玉心下也是一惊,但宗主与她而言与长老并无区别,因此她依旧不卑不亢道:“宗主无需告诉晚辈这些,晚辈懂您的用心良苦...”
她回望一眼那垂眸的少女,脑海里的任务倒计时提示音让她不得不咬紧牙关,话音一转:“守护宗门安危亦是我等的职责,倘若宗主不放心,大可拿上试魂鞭一试,以证明我和姐姐是人族还是妖族!”
为了不让姐姐寒心,她选择把冷冰冰的单方面指责引到高层次的自证清白,并且与巧妙的将自己与姐姐置身于同一战线。
试魂鞭置于山间吸收一年的月华,妖族怕月光,因此试魂鞭可以测出魂魄的纯度,用的就是激发体内的兽性。
发狂的兽,一闻到血液就会失控,鞭子抽打下,肉体的痛楚与血液的刺激是催化剂。
然而不足之处便在于,一年只可用一次,三日月光作为凝成一道魂鞭,最多只能挥出一百二十道。
她道:“宗主,请上魂鞭!”
云端之上,郑长老见此揪起了心,但看到少女那坚毅的目光,他也无法多说些什么。
宁家这两个孩子,就是太较真了...
不过面对身份质疑,性子刚烈一点也能理解。
卢狄长老赞许的摸了摸胡须,“是个好苗子,身正影不斜。”
兰雾长老不忍心看两个女娃娃受苦,猫儿一样挪到主位女人的跟前求情道:“独孤姐姐,两个娃娃连魂鞭都不怕,还自动请缨,不大可能是...”
“我明白,”独孤锦摸了摸兰雾的脑袋,看向下方,语气却强硬,“既然如此,宁瑾颜,你可愿意?”
红衣女子上前抓住青衣少女的手,往自己身后拉。
一红一绿从远处看去,倒真像极了红花绿叶相伴相依。
“魂鞭,我一人受足矣。”
少女的眸子清冷无惧,如同刚从斗兽场中浴血而立的孤狼。
“阿姊!”
瑾玉想从她手里扯出自己的手,然而对方却死命的抓着,如同抓着溺死前的唯一一棵稻草。
“上魂鞭。”威严有力的嗓音铺天盖地。
广场中央升起一圈圆台,魂鞭出世,晴朗的天空顿时乌云密布,上方的黑云滚滚,席卷过来阵阵狂风,天地瞬间阴暗下去,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了她,流露出一股复杂的情绪。
看着那平静的眸子,瑾玉只感觉血液里像是被灌注进入一股冷泉,有些发寒。
是心寒、怨恨...还是麻木?她看不懂。
她没办法,她没办法,她很对不起她,但她必须这么做,她只想尽力弥补她。
于是她不知从哪爆发出来一股力气甩开了那只牵着她的手,那被她甩开的手僵在了原地。
随即圆台四方迸发出来五条锁链,缠住了红衣少女的手脚,头颅。
铁链摩擦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只困住一人。
瑾玉心惊,这一遭行云流水,就好像早有预备那样,难不成宗门早就对姐姐起了疑心。
魂鞭悬浮在空中,只等主人一声令下。
她无心考虑,一个箭步挡在姐姐面前,抬头看着天际,怒喝出声:“慢着!既然要查,那便查个彻底!
我与姐姐同父所生,流淌相同血液,不能只查我阿姊,只管来,我奉陪到底!”
眼眸透亮,掷地有声道:“我与阿姊,共进退!”
“天下第一!!”
陆祈年还没能从这一系列变化中晃过神,只知青衣少女有难,扯开步子张开双手挡在少女面前,不服输的眸子也看向天际,“那我也愿受查!我也要与天下第一一起!”
宁一见此发出尖锐叫声,“殿下!您快回来!”
瑾玉疑惑皱眉,一脚把黄衣少年踹下台,“你凑什么热闹?这与你无关!”
“可以,那便开始吧。”飘渺之声落地,一切定锤。
同样五道锁链圈住了她,圆台四周此刻形成一道隔绝的屏障,泛起水纹的光泽,以防有人破坏仪式。
魂鞭抬起身子,向外泛着苍白的月光,鞭身的游麟纹流淌泛着光泽,看起来威严十足。
瑾玉发言一时爽,但真的被架上去,面对那咄咄逼人的鞭子还是忍不住软了腿,害怕的闭上了眼。
鞭子破开空气,呼啸而来。
那纹路摩擦过她的身体,将她的外袍磨破,勾出一行血迹。
直冲天灵盖的疼瞬间让她睁开了眼。
疼!是真的疼!
鞭身的游麟在接触到实物时顿时舒展开来,发出顿顿尖锐的光芒,如同猫的倒刺钩住血肉划来开来。
血痕瞬间浮到衣襟上,勾勒出完整的鞭形。
设计出来这种鞭子的是哪一个狗日的!瑾玉心中怒骂,强咬住自己的下唇,默默在心里计数。
一下...两下...
“天下第一!不要...”陆祈年被隔绝在屏障外面,不顾一切的冲来,又被反弹回去,可他却依然没有停下要救她的脚步,摔得挂了彩,“混蛋!快停下啊!你们凭什么欺负阿玉!我要去找我父皇!”
瑾玉低头看见陆祈年如此奋不顾身的模样,眼底动容,眸中因为疼痛积聚的泪光在此刻有了发泄点,从眼角滑落。
她扯开嗓子对少年喊道:“陆祈年!我不会有事的,你去...去香云院,替我把凝血丹取来...好吗?”
陆祈年身上灰扑扑的,一把抹干净泪花,听话点头,仍带着些担忧。
“快去!不想看到我等下血流光就快去!”
他这才慌慌张张往山下跑去。
这个傻瓜...她怎么会不随身带凝血丹呢...
她很想目送那明黄色身影离去,可身上传来的剧痛又让她不得不收回视线。
十八...等等刚刚数到几了来着?
反正还有好多!
她不是妖,面对这道道鞭刑都如此难忍,更何况...更何况...
她扭头去看那红衣少女,对方那惨白的唇色,渐到脸庞上的血珠触目惊心。
一百二十道鞭刑啊...原书中的她是怎么扛过来的啊...
吸收月华的魂鞭每一道对于半妖来说都无异于掺了盐般,是高于两倍普通鞭刑的疼,带着足以撕裂灵魂的疼...
来自心脏的抽疼掩盖过了身上的疼,她泛起了泪花,原书里的姐姐...到底有多么疼...
她不敢想,双目紧紧盯着那红衣少女,咬紧了唇,沁出血珠来。
姐姐...姐姐...请再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能...熬过去了...
乌云压倒下来,汹涌,翻滚皆是天地的怒意。
三十七...三十八...
那倔强的脑袋垂落下去,血从唇上掉落几滴,没入红衣中,瑾玉见此瞪大了眼,嘶吼:“阿姊!!!”
千万不能晕过去啊,晕过去就会被妖血控制大脑,如果被发现...那将会被全宗门围剿,她们逃不掉!
瑾玉忘记了少女是龙傲凤女主,忘记了对方有主角光环。
她只记得眼前这个少女是她相依为命二十余载的姐姐,是她唯一的家人。
就像两年前那两千阶台阶,她愿意为她闯,只因为...她爱她,她不忍心,她...心甘情愿...
“阿姊!!!快醒来!快醒来看看你的小玉儿啊!”
泪水断了线的涌出,把粘在脸上干涩的血迹冲刷,“阿姊...求求你...求求你...”原谅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