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修长的身影凌空,目睹那裂缝逐渐消失。
青丝随着风摇晃,他的身上还穿着粉白相间的戏服,宽大的水袖垂落下来,像天上坠落下来的银河。
他面上涂着胭脂色,好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美人侧目,桃花眼在粉色的颜料下显得异常勾人鲜艳。
他接过那柄折扇,冷冷的一挥便把粘在折扇上的血液挥洒至地面,留下一道红油漆般的弧光。
与此同时,结界消失。
瑾玉这才发觉外面的太阳早已高高悬挂,刺眼的阳光从云层间投射,金黄的一片把万物唤醒。
尤其是为凌空中那头戴珠玉的美人镀了层圣洁的光。
瑾玉劫后余生,只觉得来人是天上救下她的仙人,不觉竟看痴了,一股脑瘫坐在地上,忘记了起身。
那美人似乎对她的模样不是很满意,蹙起了眉,“苍山宗的弟子,为何这般没有规矩。”
规矩?
瑾玉突然想起,当初入山时外门大师姐曾嘱咐过,每五年的七月十四日绝对不能到山下的栖云径。
因为在这里封印着四大凶兽之一的魅株,一到日食封印便会削弱。
可当时的她因为刚接触修仙,对于周遭的一切都太过兴奋,竟一时忘记了这规矩...
险些酿成大祸。
她脖子一缩,怯生生道:“多谢仙君搭救,来生必当牛做马报答...”
这种空头支票她还是会开的,下辈子她人都不知道飞哪去了,不过貌似对方也不需要她的什么帮助。
美人侧目看着她,视线在她腰间的令牌上顿了一瞬,而后又迅速撇开。
“命还真是大。”
废话,命不大那还能是女配吗?
她唯唯诺诺不敢吱声。
“如今你已经欠了我两个恩情。”
什么?她什么时候见过他?
瑾玉错愕的站起身,问道:“仙君此话怎讲?”
对方漫不经心道:“哦~?当时说的什么必定报答,结果却是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全是唬我的?”
他这么一说,瑾玉好像想起来了点迹象,那夜里的箫声,那瓶瓷白的药瓶,那双...勾人心魄的桃花眼。
她一惊,退后一步,“是你?!”
“呵,从来都是我记不得别人,还是头一次有人记不得我。”他语气冷冰冰的似乎很不爽。
阳光有些刺眼,瑾玉眯着眼睛看他,桃花眼,金属折扇,她刚刚还听到那妖物的话...什么枕月。
她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这听起来怎么这么像反派啊喂!
书里写道,这反派江枕月生就一张比女子更秾丽三分的脸。
眉眼含情,唇色如丹,常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青丝流泻,时而男装俊美风流,时而女装倾国倾城。
眼角一滴泪痣,平添易碎之感。
他是男主的弟弟,也是苍山宗说一不二的合体期大佬,但瑾玉面对这样一个人首先感到的不是敬仰而是感到毛骨悚然。
笑面狐狸...杀人不眨眼。
她突然感觉脖子一凉。
江枕月看到对方面色如土,收起折扇,走到她面前,腰间悬挂的双鱼玉佩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如泉水涓涓细流。
“想起来了吗?宁、瑾、玉。”
“你是...”瑾玉想直接问对方姓名的,但又怕叫对方名字让对方觉得不高兴,直接被宰了,话锋急速转弯,“疏影莲君?”
他颔首。
瑾玉讨好的笑着,急中生智道:“莲君今日好雅致,小的一时没看出来是莲君您,您的恩情小的不会忘记,那就不打扰您的雅兴了...”
她草草作揖就脚底生风要留,可一道灵力却揪住了她,动弹不得。
“我今日这一身,当真好看?”他问。
瑾玉冷汗从额头冒出来了,胡乱点头用尽了毕生所学去赞美对方。
“莲君玉树临风,惊才绝艳,风华绝代,实乃我辈楷模!这一身风采,简…简直让日月都黯然失色!”
她一边说着,脚下却像生了根似的,被那道灵力牢牢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江枕月听着她这番毫无新意却又急切万分的奉承,唇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更深了些。
他慢条斯理地用折扇轻轻抬起瑾玉低垂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
“口不对心。”他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你这小弟子,胆子不大,撒谎的本事倒是不小。”
瑾玉感觉到那冰凉的扇骨抵着自己的皮肤,心跳如擂鼓,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强迫自己直视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努力挤出一个更真诚的笑容:“莲君明鉴,弟子字字发自肺腑!绝无半句虚言!”
江枕月看着这笑容眸光一深,这究竟是真话呢...还是...
而就在这时,从栖云径的戏楼里跑出来一管事,那管事来到男人身边,鞠躬阿谀奉承道:“疏影仙君,下一场戏没了您可不成样子。还望仙君快快前去。”
尽管那管事态度十分谦卑恭顺,但江枕月还是看到了对方眼里那一闪而过的嫌恶。
呵...
全都是假话。
他甩了一下水袖,只身踱步去往戏楼。
而自他走后,瑾玉身上的牵制也消失了。
她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心神不宁。
怎么就这么凑巧的和这个危险人物有了联系,真是作孽。
她看了眼四周空荡荡的的街道,心下暗骂自己蠢笨,竟然这么明显的不同寻常都没发现,也难怪自己要受这场磨难了。
以后下山还是多小心一点吧。
如果可以的话,她都不想下山...太可怕了!
为了赶在太阳落山前回宗门,瑾玉也不再乱逛了,到处去问书屋在哪,好在还是问到了正确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