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盯着屏幕右下角的加密消息，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对方技术负责人约了明天上午九点做接口联调测试，时间卡得很紧。他回完消息，顺手把对话框最小化，页面切回内部通讯。
一条新通知跳出来：研发负责人提交了V2.3版本的初步排期表。
他点开附件，快速扫了一眼。进度安排得挺满，但问题也明显——昨天他邮件里强调的两个重点，语音唤醒延迟和联网步骤多，不在优先级列表里。改动集中在后台数据优化和电池续航提升，属于老用户在意的部分，对新用户上手几乎没帮助。
林峰把文件往旁边一推，打开通讯系统，新建会议邀请。标题写上“V2.3产品细节再规划”，参会人只加了三个：研发负责人、张工，还有测试组的对接专员。他顺手抄送了张工，备注一句：“准备好测试环境，这轮改动要快。”
发送成功后，他起身抓起桌上的水杯，灌了一口凉水。办公室外走廊的灯还亮着，天刚蒙蒙亮，楼下保洁正在拖地。他看了眼时间，七点二十三分。这场会得早点开，不然下午又要被其他事挤掉。
八点整，会议室门推开。研发负责人提着笔记本先进来，后面跟着张工。两人坐下没说话，各自打开设备。投影自动连接，屏幕上跳出会议日程。
林峰坐在主位，没先开口。等人都到齐，他直接调出昨晚那封市场反馈报告，投到大屏上。
“先看前三页。”他说。
ppt翻到用户投诉统计，前两项分别是“开机反应慢”和“连不上wi-Fi”。数字标得很清楚，海外上线两周，相关差评占总反馈的百分之六十一。
“这不是小问题。”林峰说，“是拦住新用户的墙。”
研发负责人低头记了点什么，抬头说：“我们想过改，但现在架构动起来风险大。底层逻辑牵一发动全身，万一影响稳定性，反而更糟。建议放到V3.0一起做，三个月后发布。”
旁边有人点头。
林峰没反驳。他切换页面，弹出一组对比图。左边是自家产品语音唤醒响应时间：1.8秒。右边是竞品最新款：0.9秒。下面还列了第三方测评中，家庭用户首次使用成功的平均耗时——他们用了十二分钟，对手是四分钟。
“渠道商那边刚发来续约意向调查。”他继续说，“‘用户体验’这一项，我们的评分垫底。不是差一点，是差一大截。”
会议室安静下来。
张工抬头问：“那您想怎么改？”
“不重构。”林峰说，“微调就行。语音模块加本地缓存，别每次都要联网验证。联网流程也简化，现在七步操作才能用，能不能压到三步以内？”
研发负责人皱眉：“压步骤可以，但得改引导逻辑。而且扫码配网那个功能，之前测试有兼容问题。”
“那就先把兼容机型列出来，优先支持主流品牌。”林峰说，“错误提示也改，别弹代码。用图标加文字说明，让用户一眼看懂。”
他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开始画。
“开机画面跳过动画，直接进监听状态。”他边写边说，“用户说出唤醒词，立刻响应。wi-Fi配置放第一步，通过手机扫码导入信息，不用手动输密码。如果失败，弹窗提示三种可能原因，每种带解决按钮。”
白板很快写满。
底下几个人开始低声讨论。有人提出图形指引需要新增资源包，会增加安装体积。张工说可以压缩图片格式，牺牲一点清晰度换空间。另一个工程师记下要点，准备会后拆任务。
林峰回到座位，“目标很明确：降低新用户第一次使用的门槛。不需要懂技术的人才能用，五十岁的大叔也能自己搞定。”
研发负责人合上笔记本，“如果只是表面优化，不碰核心架构，七天内能出原型。但测试压力会很大，得加班。”
“人力成本我批。”林峰说，“临时工按一点五倍算，餐补翻倍。你们要什么资源，今天之内全部到位。”
张工点头，“那我现在就安排测试机预留，把旧版本清空。”
会议节奏明显变了。之前还在争论要不要做，现在已经在谈怎么做。
林峰看着白板上的草图，“还有一个事。语音控制范围太窄，只能执行五六个指令。用户想关灯、调温度，系统不认识。这个问题不能拖。”
有人回应：“可以先扩展关键词库，固定句式匹配。自然语言理解太耗算力，短期搞不定。”
“那就先做固定句式。”林峰说，“列出十个最高频的需求，比如开关设备、查电量、调音量。做成快捷指令，用户教一次就能记住。”
ppt又翻了几页。他最后停在一张表格上，是海外客服记录的真实提问摘录。
“有人问‘怎么让它听懂我说话’。”他念出来，“这不是用户的问题，是我们没做好引导。所有功能必须自带教学提示，第一次使用自动弹出，三秒后消失。”
底下有人笑，“那得设计得够显眼，不然用户根本不会看。”
“那就放在中间，半透明遮罩盖住整个屏幕。”林峰说，“必须看完才能划掉。”
新一轮讨论开始。这次没人提延期，都在抠具体实现方式。
林峰喝了口水，放下杯子。时间过去四十分钟，方案骨架已经搭起来了。
他看向研发负责人，“排期表重做，今天中午前发我。重点标出语音和联网这两块的节点。原型出来当天，我要看到实测数据。”
对方应了一声，“没问题。”
“还有。”林峰补充，“下周我要看到测试机，不是模拟器，是真机能跑起来。谁负责哪部分，现在就说清楚。”
会议室里几台电脑同时响动，文档共享窗口打开。任务清单开始填充，每个人认领模块。
张工突然抬头，“如果要赶进度，建议跳过常规评审流程，直接走紧急通道。我跟测试组打个招呼，让他们提前介入。”
“你去办。”林峰说，“发现问题随时报，别等最后一天才说不行。”
白板上的字迹越来越多，原本空白的区域已经写满了修改点。有人拿手机拍下整面内容，准备回去对照整理。
林峰最后看了一遍，“今天就到这里。方案定了，接下来就是执行。别跟我说难，用户不会听解释。”
他合上平板，站起身。
其他人也开始收拾东西。研发负责人还在跟助手确认分工，张工已经掏出手机，拨通测试组电话。
林峰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
白板上最后一行写着：“开机响应速度目标：1秒内。”
他的手搭在门把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