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远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惊掉了下巴：“啥？就是那据说能提升修为，淬炼神魂……总之好处多的数不过来的梓颜花？阿苓！你这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他看着杯中那浅金色的酒液，顿时觉得每一滴都价值连城。
慕苓夕却浑不在意的摆摆手：“哎呀，你们别那么大惊小怪嘛。白色梓颜花虽然也珍贵，但也没有到那么稀罕的地步啦。我宫里那片花圃，白色开得最好，我也经常摘来泡茶喝的，酿酒也是偶尔嘛。味道是不是很好？灵气是不是很足？”
她眨着眼睛，一副“快夸我很有创意”的表情。
萧霁华看着她这理所当然的模样，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无奈的摇了摇头，化作一声轻叹：“你啊……若是让仙界那些苦苦求一瓣梓颜花而不得的仙家知道，怕是要捶胸顿足了。”
话虽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又品了一口，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奢侈的享受。
白景远也迅速接受了这个设定：“还得是你啊！不行不行！我今天高低得多喝点！”
说着就要去抢那酒壶。
慕苓夕笑着护住酒壶：“你想得美！就这一壶了！哪能全让你喝了！”
就在几人兴致勃勃的讨论梓颜花时，坐在一旁安静吃点心的柳馨宁，突然忍不住拉了拉身旁慕苓夕的衣袖，大眼睛眨呀眨，问道：“姑姑。九重天……是什么呀？仙家？是说书先生故事里的神仙吗？”
柳馨宁这天真无邪的发问，瞬间让桌上三个大人意识到失言了！
萧霁华和白景远的脸色同时微变，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糟糕！光顾着惊讶梓颜花，忘了宁儿还在旁边！
慕苓夕反应最快，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反而笑得更加自然。她亲昵的搂过柳馨宁，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小鼻子，语气轻松的像是在讲一个有趣的故事：
“我们宁儿真聪明！差不多就是戏文里说的意思哦。”她巧妙的解释道，“九重天呢，是姑姑老家那边的人，对一座特别高特别漂亮的山顶的称呼。那里云雾缭绕，传说那里住着很有本事的人，所以叫仙家。那梓颜花呀，就是那个高山上才有的特别香的花，因为长的地方很高，很难采到，所以你萧叔叔和白叔叔才那么大惊小怪，觉得姑姑拿来泡酒太浪费啦！”
她这番解释，半真半假，既迎合了孩童的想象力，又将超凡的概念拉回了世俗所能理解的高山和稀有花草的范畴，完美掩盖了真相。
白景远立刻心领神会，连忙打着哈哈的附和：“对呀对呀！宁儿你不知道，爬那个山可累了！你姑姑就是太会享受了！”
萧霁华也恢复了平时的温和，顺着话头道：“对的，就是你姑姑说的那样哦。就是想起来那个漂亮的花采摘不易，觉得你姑姑这般用法，颇为奢侈。”
柳馨宁看着大人们理所应当的样子，又听着姑姑有趣的描述，那点疑惑立刻被对很漂亮的山和特别香的花儿的好奇所取代。
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呀！那姑姑老家的山一定很漂亮！”
“是呀，很漂亮！”
慕苓夕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暗暗松了口气。
危机解除，三人默契的将这个话题揭过。此时子时将近，外面陆续传来了零星的爆竹声。
白景远将柳馨宁抱在怀里：“走！白叔叔带宁儿放烟花去！”
“好噢！”柳馨宁欣喜的拍手叫好。
来到院中，寒意扑面，却冷却不了几人心中的喜悦。
白景远抢着去点最大的烟花，萧霁华则细心的点燃几支能拿在手里玩的小烟花，递给慕苓夕和柳馨宁。
“咻——啪！”
绚丽的烟花冲天而起，在漆黑的夜空中轰然绽放，化作万千流金碎玉，照亮了每一张扬起的笑脸。
“新年安康！”
慕苓夕笑着大声道，手中拿着小烟花棒，画出漂亮的光弧，在院中翩翩起舞。
“万事胜意！”
白景远一边躲着溅落的火星一边喊着。
“岁岁平安。”
萧霁华的声音温和而清晰，带着柳馨宁站在稍远些的地方。
柳馨宁也学着大人的样子，举着一根小小的烟花棒，开心地说：
“新年好！”
烟花一筒一筒的升空，光芒忽明忽灭，映照着青玉苑中四人开心畅快的笑容。
所有的阴谋诡计，朝堂纷争，仿佛都被这璀璨的烟火暂时驱散。
这一刻只有团聚的温暖，和对新年的美好祈愿，定格在这除夕夜的星空之下。
子时已过，正月初一，新年已至。此时寒意渐重，柳馨宁毕竟年纪小，经历了放烟花的兴奋后，此刻已揉着眼睛，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犯困了。
慕苓夕将她哄睡，盖好被子，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方才的欢闹也渐渐沉淀下来。
她走到廊下，萧霁华和白景远也站在那里，望着恢复宁静的夜空，显然也从方才的嬉闹中回过神来，脸上轻松的笑意渐渐淡去。
“真快啊！又一年了……”
慕苓夕轻声道，声音里带着一抹惆怅：
“也不知父尊和母后，还有皇兄……在九重天是否安好？此刻……是否也在看着凡间的烟火？”
她抬起头，目光仿佛要穿透层层夜幕，望向那遥远的天庭。
萧霁华沉默片刻，温声安慰：“帝尊与尊后娘娘，定然一切安好，辰王殿下亦是。天上人间，共此佳节，心意相通便是团圆。”
白景远也语气认真道：“是啊阿苓，等咱们把这摊子烂事收拾干净了，你若是想家了，我带你回去逛一圈都成！给帝尊和老爷子他们一个惊喜！”
慕苓夕被他的话逗笑了，压下心头的思念，转而看向萧霁华，眉头微蹙，提起了另一件很现实的事情：“师兄，明日便是正月初二了……”
按民间习俗，是出嫁女儿回娘家的日子。
白景远立刻反应过来，嗤笑一声：“怎么？师兄你还真要带那个蠢妇回刑部侍郎府上省亲？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