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步回屋,将那卷最重要的院子和家具图纸拿了出来,双手递到柳二叔面前:“柳二叔,您请看。这张是院子的平面布局图,上面标了各个房间和区域的位置、大小。这张是建好后的立体样子图,能让您看得更直观。您先瞅瞅看,觉得咋样?”
柳二叔将信将疑地接过图纸,先是展开了那张平面图。他的目光落在图纸上,原本随意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他看得非常仔细,手指顺着围墙的线条,再到各个房间的划分,连廊的连接,井的位置,化粪池的标注……他的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嘴唇微微翕动,似乎在默念着上面的标注。
旁边的李工匠和其他几个年轻匠人也忍不住好奇,凑过头来看。当看清图纸上那规整清晰、布局合理、功能分区明确的设计时,几人脸上也都露出了震惊之色,互相交换着难以置信的眼神。他们大概从未见过如此详尽、甚至还有立体效果图的建筑设计方案,这完全超出了他们以往的认知。
堂屋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众人有些粗重的呼吸声和图纸翻动的轻微沙沙声。
过了好半天,柳二叔才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我,声音因为激动而带着一丝颤抖:“画……画丫头,这……这图纸……真是你画的?!”
我肯定地点点头:“嗯,是我画的。柳二叔,您觉得这样设计行吗?还有这些,”我又把家具图样递过去,“这是我画的屋里所有家具的样子,您也一起看看。”
柳二叔深吸一口气,接过那叠家具图纸,再次埋头看了起来。这一次,他看得比刚才更慢,更仔细,手指在一些家具的榫卯结构、特殊造型处反复摩挲,眼中惊叹之色越来越浓。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柳二叔放下最后一张家具图样,抬起头,看向我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那里面充满了震惊、欣赏,以及一种面对前所未见之事物的凝重。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语气沉重地开口:
“丫……头,丫头啊,”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你……你知道,就按你这图纸上的来,把这院子和这些家具都建起来、打出来,需要花多少银两吗?”
我迎着他凝重的目光,平静地回答:“柳二叔,我之前听里正爷爷大概提过一嘴,知道花费不会小。但具体需要多少,还得请您和各位师傅们帮忙仔细核算一下。”
柳二叔重重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这院子,要求的青砖围墙、满铺的大石板、所有的青砖瓦房,还有这些家具要用到的木料……哪一样都不是小数目啊!”他环视了一下我们这间家徒四壁的堂屋,眉头紧锁,“你等会儿,我们几个得好好合计合计。”
说着,他招呼李工匠和另外两个年长的工匠,几人凑到一起,拿出随身带的炭笔和糙纸,开始低声地、飞快地计算起来。他们一边计算,一边不时地指着图纸讨论几句,表情都十分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