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我们三人各怀心事,沉默地回到了家。
推开院门,熟悉的院落映入眼帘,但与往日不同的是,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哥哥狗蛋按照娘的吩咐,返身仔细地将院门门栓插好,发出了“哐当”一声轻响,仿佛也隔绝了外界的喧嚣,让这个小院成为了一个独立而私密的空间。
娘站在院子中央,午后的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短短的。她转过身,脸上没有了平日的温和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郑重的、甚至带着几分决然的神色。她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对刚栓好门走过来的狗蛋说道:“狗蛋,进来。”接着,她的视线落在我身上,语气平稳却不容拒绝:“丫头,你跟我来堂屋。”
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了。看这架势,娘是打算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了。也好,与其让他们整日提心吊胆,胡乱猜测,不如由我来主动揭开这层面纱。
“哦。”
“好。”
我和哥哥几乎是同时应声,跟着娘走进了光线略显昏暗的堂屋。
娘没有坐下,就站在堂屋中央,我和哥哥站在她面前。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我们三人轻微的呼吸声。哥哥似乎也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目光在我和娘之间来回移动。
我知道,不能再犹豫了。秘密就像一颗种子,既然决定要让它见光,就不能只露出一半。
我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试图平复有些紊乱的心绪。我抬起头,目光依次扫过娘和哥哥写满疑惑与担忧的脸,用尽可能平静而清晰的语调开口说道:“娘,哥哥,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可能会让你们觉得很……不可思议,甚至害怕。但我希望,等会儿不管我说了什么,你们都先不要打断我,不要急着说话,安安静静地听我说完。等我全部说完了,你们心里有什么疑问、有什么想法,再一起问我,行吗?”
我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恳切。
娘和哥哥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不解,但他们最终还是向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娘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双手不自觉地攥住了自己的衣角;哥哥则挺直了腰板,像是要迎接什么重大的挑战,眼神里充满了对我的信任,尽管他并不知道我要说什么。
得到他们的承诺,我稍微安心了一些。但真正要开口时,却发现千头万绪,不知该从何说起。是直接从魂穿开始?还是先说说空间?我下意识地握住了手腕上的那个玉镯,冰凉的触感让我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点。
好吧,就从一切的起点开始吧。
我再次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汲取足够的勇气,然后缓缓开口,声音在安静的堂屋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其实,并不完全是你们以前认识的那个云辞画。”
第一句话,就让娘和哥哥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但他们牢记着我的要求,强忍着没有出声,只是身体瞬间绷紧了。
我继续往下说,尽量让自己的叙述条理清晰:“我是在咱们雪镜王朝四十五年,五月二十四,夏至那天……附身到现在的云辞画身上的。”我刻意用了“附身”这个词,因为它最接近事实。
“为什么说是‘附身’呢?”我顿了顿,迎向他们骤然变得惊骇的目光,硬着头皮说了下去,“因为……在我来到这具身体之前,我所在的那个地方……我,是死于一场车祸。就是……被一种速度非常快的、铁做的车,给撞死了。”
“啊!”娘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充满了极度的惊恐和难以置信,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哥哥也是浑身剧震,嘴巴张得老大,足以塞进一个鸡蛋,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看向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怪物?或者别的什么无法理解的存在。他们的身体甚至不自觉地微微后仰,那是人在受到巨大惊吓时的本能反应。
我知道这话对他们的冲击有多大,但我不能停下。我抬起左手,将手腕上那个样式古朴的银镯露了出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稳定:“当时,我手腕上戴着这个镯子,是我祖母留给我的遗物。在被车撞到的那一瞬间,我记得这个镯子发出了很微弱的暖意……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就已经躺在柳树湾村外,那条满是淤泥的排水沟里,成了现在的云辞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