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混在搜索人群中，小心地朝着炼器殿方向移动。
封天宫的警戒比他预想的还要森严。每百步就有一队巡逻弟子，空中更有数位炼虚修士来回巡视，神识如网般笼罩每一个角落。好在陈凡的伪装术足够高明，加上他刻意压制气息，扮作普通元婴弟子，暂时没有被发现。
但越靠近炼器殿，守卫反而越少。
这不对劲。
按照常理，藏经阁失窃后，重要场所应该加强守卫才对。炼器殿作为存放封天碑碎片的地方，理应戒备森严。可现在，殿外的守卫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而且都是元婴期，连个化神都没有。
“陷阱？”陈凡停下脚步，藏在一座假山后仔细观察。
炼器殿是一座赤红色的宫殿，殿顶有九根烟囱，正冒着淡淡的青烟。那是地火淬炼法宝产生的烟气，说明殿内有人在炼器。殿门口站着四个守卫，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听说了吗？藏经阁那边出事了，说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管他呢，反正跟咱们炼器殿没关系。咱们这儿除了地火就是矿石，贼来了能偷什么？搬几块玄铁走？”
“也是。不过上头让加强警戒，咱们还是打起精神吧。”
陈凡听了一会儿，确认这几个守卫是真不知道碎片的事。但越是正常，越显得反常。
“封天道君到底在打什么主意？”陈凡心中疑惑。如果对方想抓他，大可在藏经阁就动手。如果不想抓他，又何必弄出这么大阵仗？
思索片刻，陈凡决定赌一把。现在撤退已经来不及，通道七天后才会再次开启，他必须在这七天内拿到所有碎片。炼器殿的守卫薄弱，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他绕到炼器殿侧面，那里有一扇小窗，是排放废气的通道。窗户有禁制，但对陈凡来说不算什么。他施展封道禁，禁制悄然瓦解，身形一闪钻了进去。
殿内温度极高，热浪扑面而来。这是一个巨大的空间，中央有一座十丈方圆的赤红色地火池，池中岩浆翻滚，不时喷出炽热的火焰。池边摆放着几十座炼器炉，有十几位炼器师正在忙碌，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不绝于耳。
陈凡隐在暗处，感应碎片的位置。很快，他确定了方向——在地火池正下方，那里有一股微弱的碎片气息。
但问题是，怎么下去？
地火池是炼器殿的核心，周围有数位炼虚期的炼器长老坐镇，强行突破几乎不可能。而且池中火焰是“九昧真火”，连仙器都能融化，陈凡虽然不怕，但硬闯肯定会惊动所有人。
他仔细观察，发现每隔一个时辰，会有弟子推着矿车过来，将废弃的炼器材料倒入地火池中焚化。那些材料一接触火焰就化作青烟，但矿车本身有特殊的防护阵法，能短暂抵抗高温。
“有办法了。”
陈凡悄悄潜到材料堆放区，那里堆满了各种废弃的法宝碎片、矿石残渣。他找到一辆空矿车，藏了进去，然后施展变形术，将自己变成一块不起眼的玄铁废料。
半个时辰后，一个弟子推着矿车过来，将车上的废弃材料一股脑倒进车里，包括“变成”玄铁的陈凡。
“今天废料真多。”弟子嘟囔着，推着沉重的矿车朝地火池走去。
陈凡躺在废料堆中，收敛所有气息，就像一块真正的废铁。他能感觉到，经过炼器长老身边时，有几道神识扫过矿车，但没有停留。
到了地火池边，弟子拉动机关，矿车倾斜，所有废料哗啦啦倒入池中。
炽热的火焰瞬间将陈凡吞没。九昧真火确实恐怖，连他的护体真元都在快速消耗。但他有吞噬法则，火焰不仅伤不到他，反而成了补品。
趁此机会，陈凡迅速下沉，朝着池底潜去。
地火池深不见底，越往下温度越高，火焰的颜色从赤红变成金色，最后变成刺目的白色。那是火焰的极致——太阳真火，足以焚灭万物。
陈凡的肉身开始出现灼伤，但他咬牙坚持。他能感觉到，碎片就在下方。
又下潜了百丈，终于看到了池底。
池底没有岩浆，而是一个圆形的平台。平台上刻着复杂的火焰符文，中央悬浮着一块黑色碎片——第八块封天碑碎片。碎片周围有八条火焰锁链，每条锁链都连接着一只火焰巨兽的虚影。
那是八只“火精”，由地火池万年精华凝聚而成，每一只都有炼虚初期的实力。八只联手，足以困杀炼虚后期。
陈凡刚靠近平台，八只火精同时睁开眼睛，八道火焰光束射向他。
“封！”
陈凡施展封道禁，金色“道”字将八道光束定住。但火精没有实体，是纯粹的火焰之灵，封道禁对它们的效果大打折扣。光束只停滞了一瞬，就继续射来。
陈凡无奈，只能硬抗。他撑起吞噬漩涡，将光束全部吞下。恐怖的热量在体内爆发，经脉都在燃烧。
“不能拖，必须速战速决。”
他双手结印，施展封天九禁第七禁——封火。这是集齐七块碎片后解锁的新禁制，专门封印火焰之力。
一个赤红色的“火”字飞出，印在平台上。八条火焰锁链瞬间暗淡，火精发出无声的咆哮，身体开始崩解。它们的力量被“火”字疯狂抽取，融入陈凡体内。
陈凡感觉自己的火焰法则在飞速提升，从入门到小成，再到大成……当八只火精全部消散时，他对火焰法则的领悟已经达到圆满境界。
他伸手抓住第八块碎片。
这次的记忆是关于封天道君的真实实力：他不仅是渡劫期大能，更修炼了“万法归一”神通，可以将吞噬的法则之力融合，创造出新的法则。三千年来，他已经吞噬了近百种法则，实力深不可测。
但记忆中也提到了他的致命弱点：万法归一神通需要一具能够承载所有法则的肉身。封天道君的本体早已不堪重负，每千年就需要更换一次容器。而陈凡，就是他选中的新容器。
“原来如此……”陈凡终于明白了封天道君的意图。
对方不是抓不住他，而是在养他。就像养猪，养肥了再杀。等陈凡集齐所有碎片，解锁完整的封天九禁，肉身达到完美状态时，封天道君就会出手夺舍。
“好深的算计。”陈凡眼中闪过冷光。
但他没有立刻离开。既然封天道君想养肥他，那他就不客气了。这地火池是封天宫炼器重地，积累了万年的地火精华，正好可以吞噬，提升实力。
陈凡盘膝坐下，全力运转吞噬法则。整个地火池的火焰开始疯狂涌向他，被他吞入体内。池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温度急剧降低。
上方的炼器师们很快发现了异常。
“怎么回事？地火怎么弱了？”
“不好！地火池在干涸！”
“快禀报长老！”
炼器殿乱成一团。几位炼虚长老急忙施法，想要稳住地火，但根本没用。地火精华被陈凡疯狂吞噬，短短一炷香时间，积累了万年的地火池，竟然见底了！
当最后一丝火焰被吞噬，陈凡睁开眼睛，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他的修为从炼虚后期巅峰，突破到了炼虚大圆满，距离合体期只差一线。
更重要的是，他完全掌握了火焰法则，现在可以随手召唤太阳真火，威力堪比仙术。
“该走了。”陈凡站起身，看向上方。
地火池干涸，炼器殿的长老们肯定会下来查看。他必须赶在那之前离开。
施展土遁术，陈凡直接从池底遁走，出现在炼器殿外百里处的一座小山后。回头望去，炼器殿方向已经乱作一团，数道强大的气息正在快速接近。
“还剩最后一块碎片。”陈凡看向封天宫深处，那里是天道殿的方向。
但这一次，他没有立刻行动。封天道君的阴谋已经明了，他需要重新计划。如果继续按照对方的剧本走，集齐碎片之日就是他被夺舍之时。可如果不去拿碎片，就无法解锁完整的封天九禁，更没可能对抗封天道君。
两难。
就在陈凡思索时，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
“陈凡，我知道你现在很疑惑。”
是夜枭的声音！他竟然能隔着两界传音？
“别惊讶，我有特殊的方法联系你。”夜枭的声音很急，“听着，封天道君的阴谋我已经查清了。他想夺舍你，但有个关键：夺舍必须在‘封天炼神阵’中进行，而那个阵法需要九块碎片作为阵眼。”
“所以？”
“所以你不能让他集齐九块碎片。”夜枭说，“你现在有八块，他手里有一块。如果你不去拿最后一块，他就无法布阵。但这样一来，你永远无法解锁完整的封天九禁，也就杀不了他。”
陈凡皱眉：“那你的建议是？”
“去拿最后一块碎片，但在接触碎片的瞬间，用封天九禁封印它。”夜枭说，“封天道君在碎片中留了后手，只要你接触碎片，他就能感应到你的位置，并启动夺舍阵法。但如果你提前封印碎片，就能切断感应。”
“然后呢？”
“然后……毁掉碎片。”夜枭的语气带着决绝，“九块碎片缺一不可，只要毁掉一块，封天炼神阵就无法启动。虽然这样你也无法解锁完整的封天九禁，但至少能保住性命。”
陈凡沉默。毁掉碎片，意味着永远无法解锁完整的封天九禁，也意味着他可能永远无法突破到合体期。但不毁，就会被夺舍。
“让我想想。”
“没时间了！”夜枭急道，“封天道君已经察觉到你吞噬了地火池，正在往天道殿赶。你必须在半个时辰内做出决定，否则就来不及了！”
声音中断，传音结束了。
陈凡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八块碎片，眼神变幻。
毁，还是不毁？
这是一个关乎生死，也关乎未来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