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啸城的废墟上,暗紫色的深渊雾气如同盘踞的毒蛇,缓缓吞噬着残存的人类气息。
这座特鲁王国东部的边境要城,坚守三日便宣告沦陷。
深渊大军没有急于南下,而是在此休整两日,搜捕附近的人类、清点缴获物资,将俘获的少量人类奴隶作为 “血食” 分发给魔物,同时等待后续的深渊魔物补充。
两日之后,深渊统帅塔罗举起泛着幽光的深渊结晶巨剑,暗紫色的能量波动席卷全军。
深渊战士列成整齐的方阵,黑色重甲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中阶魔物紧随其后,地狱魔犬的獠牙滴着涎液,嗜血巨蟒的鳞片摩擦着地面,发出 “沙沙” 的异响。
蛮人战士赤裸着上身,肌肉虬结的臂膀上涂满了暗红色的深渊油彩,手中的巨斧与长矛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数十万低阶魔物如同黑色的潮水,作为大军的开路先锋,逐渐往特鲁王国内部蔓延,深渊魔蛛吐丝结网,腐蚀蠕虫在地下蠕动,所过之处,草木枯萎,土地被暗紫色的能量侵蚀,化为龟裂的焦土。
这支庞大的深渊大军,如同移动的灾难,朝着特鲁王国腹地缓缓推进。
他们的目标,是突破特鲁王国在落风峡谷布置的第二道防线,攻占更多的城市,将整片土地转化为适合深渊生物生存的 “深渊荒原”。
此时,特鲁王国的撤离令早已传遍落风峡谷以东的八座城市,数百万百姓拖家带口,踏上了逃亡之路。
他们背着简陋的行囊,牵着牛羊,抱着年幼的孩子,朝着落风峡谷的方向踉跄前行。
道路两旁,是被遗弃的房屋与农田,成熟的麦穗无人收割,在风中摇曳,如同绝望的叹息。
青岩城的东门,混乱如同爆发的山洪。
百姓们挤在狭窄的城门处,哭喊声、咒骂声、孩童的啼哭声交织在一起。
一名老妇人抱着病重的孙子,被拥挤的人群推倒在地,手中的药罐摔碎,黑色的药汁泼洒在石板路上。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却被后续涌来的人群踩踏,微弱的呼救声很快淹没在嘈杂的声响中。
“让一让!让一让!”
一名年轻的父亲背着年迈的母亲,怀中抱着年幼的女儿,奋力在人群中开辟道路。他的妻子跟在身后,手中提着装满干粮的布袋,脸上满是泪痕。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几名特鲁王国的骑兵挥舞着马鞭,朝着人群冲来。
“让开!都让开!”
骑兵们的马蹄踏过石板路,溅起的石子砸伤了几名百姓。
一名孩童被马蹄惊到,挣脱母亲的手,朝着路边跑去,却险些被骑兵撞倒。
孩童母亲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在人群中疯狂地寻找孩子的身影,最终在路边的排水沟里找到了吓得瑟瑟发抖的孩子,紧紧抱在怀中,泪水混合着汗水,浸湿了孩子的衣衫。
青岩城的驻防军队,早已没了踪影。
守城的将领在得知深渊大军逼近的消息后,带着手下军队连夜撤离,将数十万百姓弃之不顾。
失去军队保护的百姓,如同待宰的羔羊,在逃亡路上艰难跋涉。
不少老弱病残落在队伍后方,被后续赶来的深渊魔物追上,发出凄厉的惨叫,成为魔物的口中食。
与青岩城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红峰城的撤离景象。
红峰城的驻防将领,没有选择独自逃亡,而是将城中的八千士兵分成两队,一队保护百姓前行,一队在城门口殿后。
城门口,驻防将领手持长剑,眼神坚定地看着身后的百姓队伍。
“所有人,保持秩序,不要拥挤!妇女和孩子先走,青壮年跟在后面!”
他的声音带着沙哑,却充满力量。负责殿后的五千士兵列成稀疏的防线,手持长枪与盾牌,抵挡着第一批追来的低阶魔物。
深渊魔蛛吐着带着腐蚀性的蛛丝,将一名士兵的盾牌腐蚀出孔洞;深渊猎犬扑向士兵的咽喉,被长枪刺穿身体;腐蚀蠕虫从地下钻出,缠绕着士兵的双腿,将其拖入地下。
士兵们一个个倒下,却依旧没有人退缩,用生命为百姓的撤离争取时间。
“将军,我们快撤吧!魔物太多了!”
一名副官拉着驻防将领的手臂,眼中满是绝望。
驻防将领摇了摇头,长剑挥舞间,斩杀了一头冲近的深渊魔蛛。
“百姓还没走远,我们不能撤!”
他的铠甲上早已沾满了暗紫色的魔物汁液,身上添了数道伤口,鲜血顺着铠甲流淌,却依旧坚守在城门口。
最终,在百姓队伍走出十几里后,他带领残存的数百士兵,朝着深渊大军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他们如同扑火的飞蛾,冲入魔物群中,与魔物展开了惨烈的厮杀。
驻防将领斩杀了三头中阶魔物,最终被一头腐蚀巨兽的腐蚀性液体击中,身体在痛苦中融化,与其他士兵一起,长眠在红峰城的土地上。
绿湖城的撤离,则充满了人性的挣扎。
绿湖城的驻防将军,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他在接到撤离令后,立刻带着亲信部队与搜刮来的财物,率先逃离了城市,将城中的百姓留给了深渊魔物。
失去军队保护的百姓,在逃亡路上陷入了混乱。
富人们雇佣马车,带着家眷与财物,疾驰在前;穷人们则只能徒步前行,老弱病残落在队伍后方,不断被魔物追上。
一名孕妇因为体力不支,倒在路边,丈夫想要扶起她,却被一头深渊猎犬盯上。丈夫将妻子护在身后,拿起路边的石头,与猎犬展开搏斗,最终被猎犬咬死,孕妇也未能幸免,腹中的胎儿随着母亲的鲜血,流淌在冰冷的土地上。
逃亡路上,还有名令人动容的人物,是紫塞城的驻防将领。
这名将领是一名年近七十的老将,他没有选择与百姓一同撤离,也没有独自逃亡,而是挑选了八千名精锐士兵,组成殿后部队,留在紫塞城,为百姓的撤离断后。
紫塞城的城墙上,他手持长枪,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深渊大军,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将城中的符文炸药与燃油全部集中在城墙上,对士兵们说道:“兄弟们,我们是紫塞城的最后一道屏障!今天,我们要死守在这里,为百姓撤离争取足够的时间!”
士兵们齐声应和,声音震彻云霄。他们将符文炸药埋在城墙下,将燃油浇在城门上,做好了与城市共存亡的准备。
深渊魔物抵达紫塞城后,立刻发起了猛攻。
低阶魔物如同潮水般涌向城墙,中阶魔物紧随其后,前赴后继袭向城门。
老将带领士兵们,顽强地抵抗着。他们射出燃火箭矢,点燃了城门下的燃油;引爆城墙下的符文炸药,将大片魔物炸得血肉模糊;用长枪刺穿攀爬城墙的魔物,将其推下城墙。
战斗持续了半天。
城墙上的士兵们伤亡惨重,八千名士兵只剩下不足千人,老将的左臂被一头地狱魔犬咬伤,鲜血淋漓,却依旧挥舞着长剑,斩杀着冲近的魔物。
“将军,百姓已经走远了,我们快撤吧!”
一名幸存的士兵说道。
老将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坚定。
“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只要我们多坚持一刻,百姓就多一分安全!”
他带领剩余的士兵,仍然死守紫塞城不退。
最终,紫塞城的城墙被深渊魔物攻破,老将率领剩余的士兵们,在城中与魔物展开了巷战。
他们逐街逐屋地抵抗,用生命扞卫着城市的每一寸土地。
当最后一名士兵倒下时,老将也被十来条中阶深渊魔物围攻,长枪折断,最终被一条嗜血巨蟒吞进腹中。
紫塞城彻底沦陷,成为了一片废墟,但它为百姓的撤离,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这场大规模的迁徙,持续了整整半个月。
逃亡路上,到处都是哭喊与尸体。有的家庭因为失散而破碎,有的百姓因为饥饿与疾病而倒下,有的则被身后的深渊魔物追上,沦为食物。
道路两旁,散落着丢弃的行囊、残破的衣物、孩童的玩具与老人的拐杖,还有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有的被魔物啃食得残缺不全,有的则紧紧相拥,保持着临死前的姿态。
暗紫色的深渊雾气,如同跗骨之蛆,跟在逃亡队伍的身后,所过之处,土地被侵蚀,草木枯萎,河流变黑,原本肥沃的平原,逐渐沦为龟裂的焦土。
深渊大军的推进速度并不快,他们似乎并不急于追上逃亡的百姓,而是一边推进,一边用深渊能量污染土地,将占领的区域转化为适合深渊生物生存的环境。
半个月后,深渊大军终于推进到距离落风峡谷五十里处,停止了前进。
他们在平原上扎营,搭建起简陋的防御工事,用深渊结晶与魔物的骨骼,构建起一座座诡异的塔楼。塔楼顶端,散发着暗紫色的能量波动,不断向周围扩散,加速着土地的污染。
塔罗站在营地中央的高台上,手中的深渊结晶巨剑泛着幽光。
他知道,落风峡谷是特鲁王国的天然屏障,峡谷两侧是陡峭的岩壁,中间只有一条狭窄的通道,易守难攻。
特鲁王国的二十万大军早已在峡谷内布置了防线,想要强行突破,必然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因此,塔罗决定采取稳扎稳打的策略。
他一边让大军修建防御工事,与特鲁大军对峙;一边等待后续的援军与低阶魔物补充;同时,不断用深渊能量污染周边的土地,将营地周围转化为深渊荒原,为后续的进攻提供有利条件。
落风峡谷内,特鲁王国的二十万大军早已严阵以待。
峡谷两侧的岩壁上,搭建着密密麻麻的箭楼与投石机、魔晶炮。
峡谷底部的通道内,士兵们列成紧密的盾阵,长枪兵与弓箭手隐藏在盾阵后方。
魔法师们在峡谷后方的高地上,布置了大量的防御法阵,蓝色的魔法屏障在峡谷上方展开,如同一张巨大的保护伞。
领军的统帅阿比亚公爵。他年近六十,身着华丽的鎏金铠甲,手持镶嵌着宝石的长剑,面色凝重。
他看着峡谷外远处的深渊营地,眼中满是担忧。
虽然手中有二十万大军,但他深知深渊大军的强悍,尤其是在风啸城与八座城市沦陷后,士兵们的士气早已低落到了极点。
“公爵大人,深渊大军在五十里外扎营,似乎没有立刻进攻的打算。”
一名将领走上前,汇报道。
阿比亚公爵点了点头,沉声道:“他们是在等待援军,同时污染周边的土地。传我命令,加强防御!让士兵们加固盾阵,弓箭手与投石机随时待命;魔法师们维持好防御法阵,密切关注深渊大军的动向!”
接下来的一个月,特鲁王国从其他边境陆续调集军队,增援落风峡谷。
北部边境的十万大军、西部边境的五万大军、南部边境的五万大军,先后抵达峡谷,使得峡谷内的兵力达到了四十万。
四十万大军在峡谷内布下了三道防线,盾阵、长枪阵、箭楼、投石机与防御法阵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看似坚不可摧的钢铁屏障。
然而,阿比亚公爵依旧没有主动反击的信心。
他深知,深渊大军的战力远超特鲁王国的军队,尤其是中阶魔物与深渊战士,更是以一敌多的精锐。
而且,深渊大军的数量依旧庞大,经过一个月的补充,低阶魔物的数量已达五十万,中阶魔物与深渊战士也得到了休整和补充,战力依旧强悍。
因此,阿比亚公爵选择了保守的防御策略。
他下令士兵们利用落风峡谷的天然地形,构建更加坚固的防御工事。士兵们在峡谷底部的通道内挖掘深沟,沟底布满削尖的木刺与符文陷阱。
在峡谷两侧的岩壁上,修建更多的箭楼与投石机、魔晶炮阵地。
魔法师们则在防御法阵的基础上,增设了净化法阵,试图抵御深渊能量的侵蚀。
峡谷内,士兵们日夜不停地忙碌着。有的在挖掘深沟,有的在搭建箭楼,有的在维护武器,有的则在进行着枯燥的巡逻。
虽然兵力增加到了四十万,但士兵们的士气依旧低落。
风啸城的惨剧、八座城市的沦陷、逃亡路上的惨状,如同阴影般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不少士兵脸上满是恐惧与疲惫,眼神中缺乏斗志,只是机械地执行着命令。
阿比亚公爵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满是无奈。
他知道,士气是战争的关键,但面对如此强悍的深渊大军,他也无法提振士兵们的信心。只能寄希望于坚固的防御工事与落风峡谷的天然地形,能够阻挡深渊大军的进攻,等待局势出现转机。
深渊营地内,塔罗看着不断被污染的土地,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营地周围的平原,已经彻底沦为暗紫色的焦土,草木枯萎,河流变黑,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深渊能量。
低阶魔物在焦土上欢快地蠕动,中阶魔物则在营地内休整,蛮人战士们进行着残酷的厮杀训练,深渊战士则在加固防御工事。
后续的援军也陆续抵达。
十万低阶魔物、一万中阶魔物与一万深渊战士,从深渊缝隙的据点赶来,加入了大军。
塔罗的信心愈发充足,他知道,再过一段时间,当营地周围的土地完全被污染,当更多的援军抵达,就是突破落风峡谷,彻底占领特鲁王国东部的时刻。
落风峡谷两侧,四十万特鲁大军与深渊大军遥遥对峙。
一边是依托天然地形,构建了坚固防御工事的人类军队;一边是凭借强悍战力,不断污染土地,等待进攻时机的深渊大军。
峡谷内的空气,凝重得如同凝固的铁块,一场更大规模的血战,正在悄然酝酿。
特鲁王国东部逃亡的百姓,在峡谷后方的城市中暂时安定下来,但他们心中的恐惧并未消散。
他们每天都在祈祷,希望军队能够阻挡深渊大军的进攻,希望这场灾难能够尽快结束。
然而,看着峡谷外不断蔓延的暗紫色雾气,看着军队一味防守的姿态,不少人心中充满了绝望。
这场对峙,不知会持续多久。但所有人都清楚,当对峙结束的那一刻,必然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特鲁王国的命运,就悬在落风峡谷的防御线上,悬在阿比亚公爵的决策上,悬在每一名士兵的勇气与斗志上。
而深渊势力的野心,如同不断蔓延的暗紫色雾气,正在一步步吞噬着这片土地,吞噬着特鲁百姓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