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被安邦彦击溃的土司残部、家破人亡的百姓,甚至一些长期受东吁压迫的部落,开始主动为明军提供情报,担任向导,乃至踊跃加入辅助队伍,要求“复仇”,跟随王师南下。
在西路,周敦吉的第五师同样稳扎稳打。他们驱赶着另一股规模较小的叛乱残余,沿伊洛瓦底江东岸稳步向南推进。每占领一地,便立碑纪功,建立坚固的后勤据点和烽燧系统,如同楔子般,将大明的军事存在和行政控制力,牢牢钉入这片土地。
作为中军的孙传庭第六师,则是一台高效的政治与行政机器。他们携带着大量的文官、账房、工匠和医者。军队前锋过后,他们立刻接手,展开细致的工作:清查户口,登记田亩,编练保甲,选拔当地头人子弟学习汉话汉文,推广来自中原更先进的农耕技术和工具,兴修水利道路。对于合作者,给予优待和奖赏;对于反抗者,则无情镇压,毫不手软。大明的律法、赋税制度、文化教育,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决心,在这片刚刚经历战火洗礼的土地上,开始重建秩序。
泰昌三年的秋天,被安邦彦搅得天翻地覆、北部防线被明军摧枯拉朽般突破的东吁王朝,其都城阿瓦,终于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三路明军的兵锋之下。此时的阿瓦,人心离散,守军士气低落,兵力捉襟见肘。
安邦彦这部“祸水”,在明军持续不断的驱赶下,最终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如同一头撞上南墙的困兽,狠狠地砸在了阿瓦的外围防线上。他们做困兽之斗,几乎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就在他们与东吁守军厮杀得两败俱伤之际,尾随而至的马祥麟部如神兵天降,从背后发起了致命一击。安邦彦残部在明军与东吁军的前后夹击下,彻底覆灭。乱军之中,安邦彦本人被一支不知来自何方的流矢射中面门,惨叫一声,倒地后旋即被混乱的人马践踏成泥,这个掀起无数腥风血雨的枭雄,最终以这种卑微而惨烈的方式,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当然随着明军的全力南下,阿瓦城的陷落也没有任何悬念。
最终在明军三面合围和凌厉的攻势下,这座东吁王朝的都城经过并不算太激烈的抵抗,便宣告易主。
东吁国王阿那毕隆仓皇带着少数亲信南逃,然而,此时整个伊洛瓦底江中下游流域已基本被明军控制,他已成瓮中之鳖,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马祥麟、周敦吉、孙传庭三路大军在肃清阿瓦周边残敌后,马不停蹄,继续南下,扫荡富饶的伊洛瓦底江三角洲。明军势如破竹,沿途几乎未遇像样的抵抗。
饱受战乱和东吁王朝苛政之苦的缅甸各族百姓,亲眼见证了王师的军纪与安民举措,对比之前安邦彦的暴行和东吁的腐朽,人心向背已然分明。他们纷纷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甚至主动报告东吁残部的藏匿地点。
泰昌三年十二月,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时刻到来。
马祥麟、周敦吉、孙传庭三路大军的先锋旗帜,几乎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了伊洛瓦底江入海口那座名为“大光”的滨海城镇之外。蔚蓝无垠的印度洋,第一次如此真切地展现在无数大明将士的眼前。带着咸腥气息的海风扑面而来,吹动了猎猎旌旗,也吹动了每一位远征将士的心潮——帝国,终于打通了通往西洋的西南出海口!
残破的大光城内,自知大势已去的东吁国王阿那毕隆,在明军限定的最后时刻,彻底放弃了挣扎。他身着素服,解下王冠,带领着寥寥无几、面如死灰的群臣,手捧象征疆土统治权的舆图、册籍和印玺,步履蹒跚地打开城门,向着大明征南主帅、已亲自赶赴前线的镇南公秦良玉的代表——马祥麟、周敦吉、孙传庭三位将军,匍匐下拜。
“罪臣……昏聩不明,触怒天朝……今愿率东吁上下,重归大明王化,献土纳降……乞望天使,奏明天子,哀怜恕罪……”昔日雄主,此刻声音颤抖,语无伦次,唯有深深的恐惧与绝望。
马祥麟昂首挺胸,代表大明皇帝与征南大军,庄严地接受了投降,接过了那些沉甸甸的、象征着这片广阔土地归属的印信和图册。
至此,自明初便设立,却在中期以后因国力衰退而逐渐丧失实际控制的三宣六慰之地,在泰昌皇帝登基仅三年之后,便由秦良玉统帅的西南方面军,以一系列精妙的战略和雷霆万钧的军事行动,彻底收复!大明开始了对此地直接的郡县化管理,将其真正纳入帝国的版图与行政体系。
西南出海口的洞开,意味着热带丰饶的物产(稻米、木材、宝石、香料)和至关重要的战略位置,将为正在崛起的大明帝国,注入一股强大而磅礴的新动力。
捷报随着浩荡的江风与不息的海潮,飞向遥远的北京城,也预示着帝国的目光,将更多地投向那片更为广阔的蓝色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