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夜察隐忧
桌面上，油灯的火焰轻微地跳动了一下。
林言眼底映着那点昏黄的光，平静无波。
地脉灵韵流失？万物失其本？
自然是夸大其词，用以定性、安抚人心。
但那潜藏山林中的东西，其掠夺精气的范围与对象正在拓宽，却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借此由头，将炼器之谎顺势抛出，时机正好。
既平复了可能蔓延的恐慌，解决了村民迫在眉睫的麻烦，进一步巩固了信任；
又能为自身增添一门实用技艺，为日后必然的离去多积攒一份底牌。
一石数鸟，再好不过。
窗外，属于傍晚的种种声响渐渐低沉下去，酝酿着的期盼被寂静所取代。
林言房中的轻叩声停止，静静等待着。
系统界面在林言识海中无声浮现，炼假谎言的进度条在匀速上涨。
夜色初临，夕阳的余晖刚刚从天边褪尽，李家村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暮色之中。
零星几盏油灯被点亮，昏黄的光晕透过农户的窗纸，与天际残留的微光交织。
村西头的小屋内。
林言盘膝坐在榻上，回想着白日里那接连发生的异常。
他心念微动，一个纸人分身，悄然滑过村子边的篱笆阴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开始对村庄外阵法未曾覆盖的地方，进行系统性的巡查。
林言冷静地审视着，夜幕下的每一寸土地。
林言先向西面而去。
脚步轻盈，踏在田埂的泥土上，近乎无声。
夜风拂过青草，发出细碎的沙沙响，夹杂着远处溪流的水声。
虽然有些草木，被白日太阳晒得蔫了，却依旧保持着勃勃生机。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腐叶和夜露混合的气息，并无任何异样。
林言脚步不停，转而向南方。
这边地势稍高，晚风也更大些。
几棵老树的枝叶在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晃动不定的阴影。
林言贴近地面细察，伸出手指捻起一撮土粒，土壤在微弱的星光下，呈现出自然的深褐色。
草木自然生长，有些枯黄的叶片也只是寻常的枯荣，并没有那种令人心悸的死寂气息。
东面。
靠近村口的位置，虽无明显异常，但草木明显比其他地方黄得早一些。
林言继续向北面而去。
当行至东北方向时，周遭的空气似乎都滞涩了一分。
晚风之中，仿佛少了几分通透，多了一丝的沉闷，如同蒙上了一层无形的薄纱。
林言的目光变得警惕，仔细的观察着脚下的土地和周围的植被。
起初，一切似乎与别处无异。
但很快，一些不协调的细节开始映入眼帘。
一簇蓬勃的野草之中，突兀地出现了几几根不自然的枯黄，叶片耷拉着，失去了水分和光泽。
往前再走出数十米，又发现一整簇呈现出的枯黄草丛。
越往东北，那朝向山林的方向，这种零星的、不自然的枯萎现象就出现得越频繁。
一种无形的衰败气息，正从山林深处弥散出来，距离越近，沾染得便越重，不断的掠夺着万物精气生机。
沿着这些异常，莫约又走了一公里多路，路边开始出现整株枯萎的灌木；
干硬的枝条扭曲着，在夜风中发出细微的脆响，轻轻一触，便酥碎开来。
土地也泛着一股死气。
林言在一条，早已干涸的旧河道旁停下。
此处距村庄，已有近两公里之遥。
抬头望去，更远处，夜色下的山峦轮廓显得愈发清晰。
那里的枯萎景象定然更为显着。
但林言控制分身止步于此，再往前，本体便需要离开阵法庇护的范围。
已经确认了，异常从东北面的山里而来，便无需为了满足好奇心，而进一步涉险。
这种程度的异常，绝不是我现在能处理的，其后每日卜上一卦，一旦发现危险立刻离开。
林言不再留恋转身离开，沿着来路后撤。
而与此同时，村庄内部，与这片死寂仅隔数里之遥的农户家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昏暗的油灯下。
半大小子铁蛋趴在炕沿边，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正在抽旱烟的孙老五。
“爹，您说仙师真能给铁家伙……修复本源？”
孙老五眯着眼，吐出烟圈。
“废话！”
“仙师白日里只那么一眼，便瞧出是地脉灵韵流失的原因。”
他敲了敲烟袋锅。
“仙师的手段，岂是我等凡夫俗子可知。”
“仙师说能，那就一定能！”
“符水能治病，阵法能驱瘴，仙丹能培元强身，如今再多一门炼器仙法，于仙师而言，有何稀奇？”
旁边缝补衣物的孙家媳妇也接口道。
“就是，仙师肯出手，是咱们天大的造化！”
“当家的明天一早，你就把家里的农具都扛去！”
另一户人家里，钱老六正在洗脚。
他的婆娘在一旁整理，明日要带去修复的农具，嘴里念叨着。
“当家的，俺刚才到看孙老五家媳妇，把断了的锄头也收在一起准备拿去，仙师连断了都能修？”
钱老六头也不抬，语气斩钉截铁。
“仙师既开了口，定然有他的仙法，崩口、断裂，在仙师手里算个甚？”
“说不定经仙师一番施为，咱这破家伙，比那县里铁匠铺新打的还耐用！”
他放下柴刀，眼中满是期待。
“仙师的手段，一件比一件玄乎，俺们能遇上，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周老三家里，他正对着油灯仔细检查着每一件农具。
“这把锄头用的时间有点久了，明天一起拿去。”
他媳妇在一旁帮着整理。
“仙师真是活菩萨，连这种小事都管。”
周老三连连头。
“是啊！仙师真是慈悲心肠，这于他老人家而言，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对俺们来说，吃饭的家伙坏了，就是天大的事。”
“仙师竟然时刻放在放在心上，还打算用仙法帮俺们。”
赵小栓和李石头两个半大小子，凑在一起兴奋地讨论着。
“你说仙师会怎么修？会不会用手一指就好了？”
李石头比较实在。
“仙师肯定有仙法，但估计也得敲敲打打吧？”
类似的对话，在多家亮着灯的农户中上演。
仙师二字，在他们心中已然等同于，无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