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严振江确实没来蹭饭，但第二天就跟着楚牧又来了。
“尝过弟妹的手艺，我自己做的实在不能入口，我在你这儿交伙食费成不？”
武菱还没说话，楚牧先黑了脸：“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家是食堂吗？不会做就买票去吃食堂。”
“别啊，干嘛把好处让别人赚，我肯定不会亏待弟妹。”
他这句话倒是让武菱来了点兴趣，开玩笑道：“是吗？你打算怎么不亏待我？”
严振江张嘴就是每月出二十元，领的物资送过来一半。
“反正我光棍一个，也花不了那么多，弟妹看成吗？”
武菱似笑非笑道：“成啊，这可比我在学校教书强，你说真的？”
楚牧眼里的惊讶藏都藏不住，虽然严振江提出的条件是很丰厚，可是，她就这么随口应了？
见武菱连问都不问楚牧一声就答应，严振江眼神闪了闪：“当然是真的，我可不敢在你们面前说胡话。”
“那就试试，什么时候你觉得不合适了，直说就行，不用多顾虑，我喜欢跟爽快的人来往。”
“哈哈哈哈，弟妹跟我可真合得来。”
武菱很高兴，严振江也很高兴，只有楚牧很不高兴。
但他习惯了面无表情，所以也没人看得出他不高兴。
武菱是看出来了，但也只是看出来而已。
等到了晚上，楚牧再也无法忍耐，坐到武菱面前：“你究竟还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武菱莫名其妙：“哪样？好端端的你在说什么？”
“哪里好端端的？你明明就是在生我的气。”
楚牧憋了一肚子的不痛快，恨不得全倾泻出来才好。
可面前的武菱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表情，先把手里的书放好，才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的目光看着他。
“我跟你吵架了？拍桌子摔门扔东西了？还是家里的事不管不顾不好好过日子？你倒是说说看，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我在生气。”
楚牧僵在那里，都没有。
武菱基本还跟从前一样，甚至更忙了，教学生的同时依旧保持着家里卫生整洁，还能游刃有余地做饭。
自己跟她说话她也都态度很好，有问必答。
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可楚牧觉得就是跟从前不一样。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可是我知道从我把功劳让给严振江之后，你对我跟从前不同了，你、你还不让我碰。”
“你说这个啊……”
武菱笑起来，“我其实是为了你好，以后你就知道了，不过你如果介意，那还和以前一样好啦。”
她是没所谓，要真说起来，楚牧是个非常不错的伴侣。
她不是怕他之后见到女主后悔嘛。
“还有吗？”
“严振江说要来咱家吃饭，你也没跟我商量一下。”
听他这么说，武菱反倒是乐了，“他开了这么好的条件，哪怕只是一个月也是赚了，这么好的事为什么要商量？”
“可是……”
“再说也不用你来做饭，是我自己的事，跟你也没什么关系。”
楚牧心漏跳了一拍，一股燥热从他后脊梁猛地往上窜，随即蔓延到四肢百骸。
原来是这种感觉……
他瞬间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说错一句话，武菱就对他如此失望。
不是她小题大做，是这样的话竟然这么伤人。
他仿佛被驱逐出了她的世界，只是个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见面客客气气，互帮互助，仅此而已。
那边武菱心里还惦记着看书，又追问：“还有别的吗？”
却见楚牧这会儿看起来好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大狗，头上无形的耳朵都耷拉了下去，活人微死。
“你怎么了？不舒服？”
楚牧抬起头，丧气下垂的眼角更像小狗了。
“我知道为什么了。”
“你知道什么为什么？你今天怎么回事？”
楚牧摇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没什么，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打破一样东西一般来说极其简单，但想要修复，得花费成百上千倍的精力和时间。
好在他们是夫妻，要在一块儿过日子，他有的是时间。
……
严振江真把伙食费交了来，乐呵呵地蹭上了饭。
他还跟楚牧感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最普通的白粥，弟妹做的就是比别处的美味。”
楚牧扫了他一眼：“这不废话，我媳妇做的肯定是最好的。”
“哟哟哟，你小子还美上了。”
“嗯，我有福气。”
旁边武菱抬了抬眼，楚牧今儿怎么跟喝了假酒似的？
吃过饭楚牧主动收拾，房艳红过来找武菱，把她拉进屋就开始叨叨：“你听说了没？学校要开劳什子扫盲班，让咱们都得去识字扫盲！”
“怪不得政委上回让嫂子你买点纸笔，可能就是在说这事儿。”
房艳红急了：“谁有功夫学那玩意儿？家里头事不做了？认得几个字是能上天咋地？我不认识不也过得好好的？”
她们那辈人很少有识字的条件，大半辈子都过下来了，再让她们从头学起，她们只会觉得是遭罪。
偏偏房艳红是政委媳妇，她就算满肚子不愿意也不能说，只能来武菱这儿抱怨。
“嫂子，认字挺有用，以后你想给家里发个电报写封信，都可以自己来。”
“那不是有老黄和志明在嘛。”
武菱想了想：“那你就没有什么特别好奇，但又不好问他们的事？”
房艳红还真有，“上回我在家收拾东西，翻出来个信封，也不知道写了啥，但信也没拆，老黄也没提过，你说会不会是他之前的相好给他写的？”
“你看，你要是会认字，不就知道了。”
武菱笑着道：“认字不难，要是没有好处，嫂子会那么在意志明在学校的成绩？指望谁都没有指望你自己来得强，嫂子那么聪明，肯定会学得很好。”
这话从武菱这个老师嘴里说出来，你别说，真的很有说服力。
连房艳红都要信了，“真的？你觉得我能学好？”
“那肯定啊，嫂子没准是扫盲班里的先进呢，要真那样，对志明来说肯定也是激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