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四合院,林晚安抚好林母后去卧房换下衣服,洗了把脸,试图洗去一身的疲惫和压抑。当她走出房间时,却闻到一股淡淡的米香。小厨房里,周聿深正挽着衬衫袖子,站在灶台前,看着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白粥。他身形挺拔,与这充满烟火气的小厨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又莫名地和谐。
“你……”林晚有些愕然。
“阿杰买了些食材上来。”周聿深回头,语气自然,“我记得你说过,惊惧之后,适宜温养脾胃。白粥最合适。”
他竟然记得她随口提过的中医理论。林晚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软软的感觉弥漫开来。她走过去,看着锅里翻滚的米粒,香气氤氲中,她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谢谢。”她低声说,声音有些微哑。
周聿深关了火,盛出两碗粥,端到小小的餐桌上。两人相对而坐,安静地喝着清淡的米粥。温暖的粥液滑入胃中,带来熨帖的暖意。
吃完粥,周聿深收拾了碗筷,动作算不上熟练,却异常认真。当他擦干手,转身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林晚时,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暖黄的落地灯,光线柔和地笼罩着她。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身,这个动作让他能与坐着的她平视。他的目光深邃,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后怕、愤怒、庆幸,以及一种几乎无法压抑的深情。
“晚晚,”他开口,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沙哑,“今天的事,是我没有处理好,让你受惊了。”
林晚摇了摇头:“不关你的事,是她……”
“不,”周聿深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自责,“是我没有彻底清除身边的隐患,才让她一次次有机会伤害你。这是我的责任。”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他的保证,重若千钧。
林晚看着他,看着这个在外翻云覆雨、冷酷果决的男人,此刻蹲在自己面前,眼中只有她的倒影,说着最质朴却最动人的承诺。她心中最后一丝犹豫和彷徨,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她伸出手,轻轻覆上他放在膝盖的手背上。他的手掌宽厚温热,她的指尖微凉。周聿深的手指温热而有力,紧紧包裹着林晚微凉的指尖,那触感清晰得不容忽视,仿佛直接握在了她的心尖上。“谢谢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他低沉而缓慢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一直都在。” 语气里带着一种郑重的承诺,和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得偿所愿的喟叹。
林晚没有抽回手,任由那股暖意从指尖蔓延至四肢百骸,驱散了秋夜的寒气和连日来积压在心底的疲惫与阴霾。她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没有算计,没有权衡,只有纯粹的、不容错辩的情愫。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风吹过海棠树叶的沙沙声,和彼此间清晰可闻的心跳。
“晚晚,”周聿深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却又异常坚定,“我知道,你习惯独立,习惯了自己面对一切。但我希望,从今以后,你的世界,可以有我的一席之地。”
他没有说华丽的辞藻,没有许下空洞的诺言,只是用一种近乎直白的方式,表达了他的渴望和决心。
林晚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酸涩而又饱胀。她想起初次见面时他的疏离与审视,想起他一次次在她陷入困境时及时伸出的援手,想起他拍下医书时那句“物有所值”,想起他刚刚在警局外,将她护在身后与律师沟通时挺拔而可靠的背影……点点滴滴,如同细密的丝线,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将她与他紧密缠绕。
抗拒吗?似乎早已无力抗拒。害怕吗?或许有,但更多的,是一种想要靠近温暖光源的本能。
她看着他,看着这个站在权力和财富顶端,却愿意为她俯身,为她周全一切的男人。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轻轻地、却无比清晰地吐出了几个字:
“好。我们试试。”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清楚地看到周聿深眼底那克制已久的波澜骤然翻涌,如同沉寂的深海掀起了巨浪。他握着她的手猛地收紧,力道之大,几乎让她感到微微的疼痛,但那疼痛之中,却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踏实感。
“晚晚……”他低唤着她的名字,像是确认,又像是叹息。另一只手抬起,指腹轻柔地拂过她的脸颊,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惜。
没有激烈的拥吻,没有更多的言语。只是在朦胧的月色和斑驳的树影下,他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他的怀抱宽阔而温暖,带着清冽好闻的松木香气,将她完全笼罩。林晚僵硬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将侧脸轻轻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胸腔里传来的、有力而稍显急促的心跳声。
这一刻,万籁俱寂,唯有彼此的心跳和呼吸交织,诉说着无声的契约。
关系的转变,似乎并没有立刻改变太多日常。周聿深依旧是那样忙碌,林晚也依旧守着她的诊所和病人。但有些东西,确确实实不同了。
周聿深来杏林巷的频率更高了,有时是傍晚拎着顺路买的、她喜欢的某家老字号点心,有时是深夜结束工作后,只是过来坐一会儿,喝一杯她泡的安神茶,看着她灯下翻阅医书的侧影,仿佛就能洗去一身的疲惫。
他不再局限于在外面吃饭,偶尔也会留下来,陪着林晚和林母一起吃一顿简单的家常便饭。林母从一开始的拘谨无措,到后来也能笑着给周聿深夹菜,叮嘱他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小小的四合院里,开始越来越多地沾染上属于他的气息。
圈子里关于他们正式在一起的消息,也渐渐传开。这一次,不再是猜测和窥探,而是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确认。不少人开始重新审视这位苏家真千金,她不再仅仅是周聿深一时兴起的维护对象,而是他公开承认、带在身边的女伴,甚至可能是未来的周太太。投向林晚的目光里,探究依旧,但更多了几分真正的尊重和忌惮。
这天下午,周聿深难得有半日闲暇,陪着林晚在四合院里整理晾晒的草药。秋日暖阳融融,空气中弥漫着干燥好闻的草本香气。
林晚正仔细地将炮制好的黄芪分装,忽然感觉颈后一凉。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回头一看,周聿深正拿着一支极细的毛笔,蘸了点旁边石臼里研好的深色药汁,眼底含着些许戏谑的笑意。
“你做什么?”林晚疑惑。
周聿深却不答,只是示意她别动,然后俯身,用那支细毫,在她白皙的颈侧,轻轻画了几笔。
微凉的笔尖和药汁触及皮肤,带来一阵痒意,林晚忍不住想笑,却被他按住了肩膀。片刻后,他直起身,端详着自己的“作品”,眼底笑意更深。
林晚好奇地拿起旁边的小镜子一照,顿时愣住了。她的颈侧,被他用褐色的药汁,画上了一枝简约却风骨嶙峋的玉兰花枝,线条流畅,意境清雅,正好与她发间那支他送的玉兰发簪相呼应。
“你……”林晚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他还有这等“手艺”。
“小时候被爷爷逼着练过几年工笔,”周聿深语气淡然,放下毛笔,指尖轻轻拂过那“玉兰”的花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但还是比不上你。”
他说的“比不上”,不知是指画技,还是指她如玉兰般清雅坚韧的品性。
林晚脸颊微热,心底却像是被蜜糖浸润过一般,泛起丝丝缕缕的甜意。她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浪费我的药汁。”
“赔你。”周聿深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小盒,打开,里面是一条精致的白金项链,坠子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玉兰花,花瓣上镶嵌着细密的钻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却又丝毫不显俗艳,与她颈侧的“画”相映成趣。
他拿起项链,为她戴上。冰凉的金属贴上皮肤,激得林晚轻轻一颤。他修长的手指绕过她的颈后,扣上搭扣,动作轻柔而专注,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廓,带来一阵酥麻。
“以后,戴这个。”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却又温柔得令人心醉。
林晚摸着颈间温润的玉兰坠子,再看向镜中颈侧那即将干涸消散的药汁画,一种难以言喻的浪漫和悸动充盈在心间。这个男人,总是在用他独特的方式,宣告着他的存在,他的用心。
她转过身,主动踮起脚尖,在他微怔的唇角,印下了一个轻柔而迅速的吻。
“谢谢……我很喜欢。”
一触即分,她的脸颊已红透,如同天边最美的晚霞。
周聿深眸色骤然转深,像是被点燃的墨玉。他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重新带回怀中,低头,准确地攫取了那两片他肖想已久的嫣红。
不同于之前的浅尝辄止,这个吻带着压抑已久的渴望和深沉的热情,温柔而又不容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