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高全国大赛,第二天。东京体育馆。
巨大的场馆内人声鼎沸,来自全国各地的队伍和支持者汇聚一堂,空气里弥漫着兴奋、紧张和热油的独特气味。乌野高校对阵椿原学园的比赛,即将在其中一块副馆场地开始。
影山光坐在乌野应援区靠前的位置,膝盖上放着她的“小黑”(录像模式已就绪),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速记本和笔。她的心跳得很快,不是因为自己上场,而是因为即将见证哥哥和乌野在全国舞台上的第一场正式战斗。周围是乌野的啦啦队、部分学生以及像她一样的家属,助威声浪已经初具规模。
“乌野!Fight!”
“飞吧!乌鸦们!”
场上,双方队员正在做最后的准备活动。乌野一身漆黑,如同即将扑向猎物的鸦群;椿原则是深蓝色的队服,沉稳如铁壁。光按照赛前哥哥和教练的提醒,重点观察着椿原的自由人——一个名叫森下的三年级生。果然,在椿原进行防守练习时,她注意到森下在应对来自场地右侧的扣球时,身体重心和初始步点会有一个微不可查但确实存在的、向左后方(即场地左侧)调整的倾向。
“果然……”光在小本子上快速画了个简易球场,标出一个箭头,“尼尼,右边……”
热身结束,双方列队。
“请多指教!”整齐划一的喊声响起,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局,由椿原先发球。他们的发球并不特别强劲,但落点刁钻,追求破坏一传节奏。乌野开局有些紧,一传出现波动,但凭借影山飞雄的调整能力和东峰旭的稳定输出,还是勉强咬住了比分。
然而,椿原的特点很快显现出来。他们的防守极其顽强,如同牛皮糖一样黏着。面对乌野标志性的快攻,尤其是日向和影山的“怪人快攻”,椿原的拦网并不追求一击必杀,而是力求形成有效撑起,然后依靠森下等人精准的卡位和顽强的地板防守,将球一次次救起,组织起看似不华丽但非常有效的反击。比赛节奏被拖慢,变成了多回合的拉锯战。
“啧,打不死……”看台上的山口忠忍不住说道。
“他们的防守阵型保持得很好,几乎没有漏洞。”缘下力分析道。
月岛萤在场上也皱起了眉,对方不轻易被他看穿的拦网诱导所迷惑,更注重实际的防守效果。
光紧盯着赛场,手中的笔无意识地转动。她看到日向在一次进攻被森下救起后,脸上露出了些微的焦躁。看到哥哥影山的表情越发沉静,但眼神锐利如刀,不断扫视着对方的场地布局。
比分交替上升,一直僵持到18:18。
乌野获得发球权,轮到月岛萤发球。他的跳飘球成功破坏了椿原的一传,球垫向了三米线附近。椿原的二传勉强调整,将球传向四号位。机会!乌野前排三人拦网迅速集结。
然而,就在对方主攻手起跳的瞬间,光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几乎要脱口而出——她看到,森下作为自由人,在对方攻手起跳的同时,已经提前向场地左侧移动了两步!那是他习惯性防守倾斜的方向!
场上,影山飞雄几乎在同一时刻,也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动向。他原本在判断拦网落点,但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森下的位移。
球被乌野的三人拦网(月岛、东峰、日向)成功封堵!反弹的球飞向椿原的半场——但并非飞向森下已经提前移动的左侧,而是飞向了他原本应该镇守、此刻却因为习惯性倾斜而略显空虚的右侧空当!
“机会球!”菅原孝支在看台上喊道。
椿原的另一名后排队员拼命向右补位,但仓促间的垫球弧度不佳,直接过网了!
网前,一个黑色的身影早已等候多时——是悄然移动到网前的影山飞雄!他没有丝毫犹豫,跳起,看着对面因为救球而混乱的阵型,手腕一抖——
二次进攻!
球轻轻巧巧地落在椿原右侧无人防守的区域。
“啪!”
得分!19:18!乌野打破了僵局!
“好球!影山!”泽村大地用力挥拳。
“Nice二次!”西谷夕和田中龙之介跳了起来。
光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坐了下来,小脸激动得发红。她看到哥哥落地后,朝乌野替补席这边极其短暂地看了一眼,目光似乎在她身上停顿了零点一秒,然后又迅速转回赛场。是巧合吗?还是……
这次得分像是一个小小的突破口。乌野趁势加强了发球的攻击性,同时,影山飞雄在组织进攻时,有意无意地增加了对球场右侧(椿原自由人习惯性倾斜的反方向)的利用。虽然椿原的防守依旧顽强,但乌野凭借更胜一筹的攻击锐利度和抓住关键分的能力,以25:22拿下了第一局。
局间休息。
光看到乌野的队员们围在乌养教练和武田老师身边,认真听着指示。影山飞雄一边喝水,一边和月岛萤低声快速交流着什么,手指在空气中比划。日向正在深呼吸,试图平复情绪。高三的泽村、菅原、东峰三人表情沉稳,用坚定的眼神和简短的话语鼓励着队友。
第二局开始,椿原明显加强了对日向的盯防,同时试图用更稳定的进攻追分。但乌野已经逐渐适应了全国大赛的氛围和椿原的节奏。
影山飞雄的指挥更加从容。他不再仅仅依赖快攻,而是开始有意识地调动所有攻手。东峰旭的重炮在关键分时依然可靠;田中龙之介的直线突破屡屡得手;就连月岛萤,也在一次反击中,用一记冷静的斜线扣球穿过拦网得分,引得看台上响起一片惊呼。
“月岛!扣得漂亮!”山口忠的声音都喊哑了。
光注意到,哥哥在分配球时,对球场右侧(尤其是后场靠右区域)的利用频率显着高于左侧。虽然椿原可能也意识到了自由人的倾向问题并试图弥补,但这种深植于习惯和防守体系中的细微漏洞,在高速对抗中很难完全修正。
当比分来到20:17乌野领先时,又一个关键球。乌野一传到位,影山飞雄在网前做出要传给后排东峰的姿势,骗起了椿原的拦网。但他手腕一转,球却快速背传向左侧——
日向翔阳早已从后排助跑起跳,他的起跳时机完美,高度惊人!
“嗖——!”
超速的背飞快攻!
球如一道橙色闪电,从椿原拦网手还未完全合拢的缝隙中穿过,重重砸在地板上。
“咚!”
“哦哦哦哦!日向!背飞!”西谷夕激动地抱住旁边的缘下力。
日向落地后仰天长啸,释放着压力与兴奋。
这个球彻底点燃了乌野的气势,也动摇了椿原的防守信心。最终,乌野以25:19相对顺利地赢得了第二局,总比分2:0晋级第三轮!
“比赛结束!胜利者是——乌野高校!”
哨声响起,乌野的队员们聚集在场中央,互相击掌、拥抱。高三的泽村、菅原、东峰紧紧搂住彼此的肩膀,眼圈微红。日向和影山碰了碰拳头,虽然没说什么,但眼中是对彼此的认可。月岛萤微微吐了口气,推了推眼镜。所有人都带着胜利的喜悦,但脸上并没有太多狂喜,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光在看台上拼命鼓掌,小手都拍红了。她看到哥哥在列队行礼后,再次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次停留的时间稍长。光立刻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和竖起的大拇指。
影山飞雄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然后转身和队友们一起走向场边,接受教练的点评和队友的祝贺。
“小光!”武田一铁老师走了过来,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的观察,很有用。辛苦了。”
“没有没有!”光连忙摆手,心里却像吃了蜜一样甜,“是尼尼和大家打得好!”
她翻开速记本,在“椿原观察页”上,郑重地画下了一个代表胜利的圈。然后,她的目光投向远处其他正在激战的场地,耳朵里捕捉着广播里播报的其他赛果。
井闼山、鸥台、狢坂……一个个强敌的名字划过脑海。
乌野的翅膀已经在全国的天空下展开了第一次有力的扇动。
下一战,会是怎样的对手呢?
光合上本子,小心地抱紧“小黑”,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