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山光那独特且飞速成长的球风,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开始悄然扩散,不再局限于家庭和熟悉的几个场馆。
试点班里,她已然成为一个小小的“传奇”。新来的孩子会被告知:“看,那个就是影山光,她很厉害的!”当她演示连续垫球或者进行复杂的移动传球时,总会吸引一片崇拜的目光。佐藤教练在给她进行个人指导时,需要准备的内容也越来越深,有时甚至会和她探讨一些简单的战术跑位和临场判断,光的回答往往带着超越年龄的冷静和洞察力,让他暗自心惊。
在白鸟泽,光的存在感也与日俱增。她不再仅仅是鹫匠教练的“编外弟子”,而是开始真正参与到一些团队训练的边缘环节。例如,在进行防守阵型演练时,鹫匠教练偶尔会让她站在场边特定角度,观察并指出她看到的、阵型移动中可能存在的微小迟滞或沟通盲区。起初,白鸟泽的队员们还觉得有些新奇甚至不以为然,但几次下来,他们发现这个小不点指出的问题往往一针见血,确实是在高速对抗中容易被忽略的细节。
“喂,小不点,”一次训练后,天童觉勾着光的脖子(小心地没用什么力),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再这么‘厉害’下去,我们白鸟泽的弱点都要被你摸透啦!以后打比赛可怎么办?”
光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天童哥哥是‘直觉狐狸’,弱点藏得很深的!光还在努力学习怎么看穿呢!”
天童被她噎了一下,随即爆发出大笑:“唔噗噗噗!说得好!那我可得把弱点藏得更深点才行!”
连牛岛若利,这个习惯用绝对力量说话的王牌,在一次光精准地预判出他习惯性扣球线路(虽然她根本拦不住)后,也破天荒地低头看了她一眼,说了句:“观察力,不错。”
这简短的认可,让光兴奋了好几天,练习发球时都格外有劲,仿佛要把那堵“墙壁”砸出一个洞来。
然而,名声和关注带来的不全是好事。
一次,光跟着爷爷去观看一场本地的青少年业余比赛。中场休息时,她抱着自己的球在场边空地上练习上手传球,稳定而精准的动作吸引了旁边几个看起来是初中生模样的男孩的注意。
“嘿,小妹妹,球玩得不错嘛?”一个高个子男生走过来,语气带着点居高临下的调侃,“跟哥哥们打一局怎么样?让你先发球。”
光停下动作,看着这几个陌生的、笑容并不算友善的哥哥,心里有点警惕,摇了摇头:“爷爷说,不能和陌生人打球。”
“哟,还挺有戒心。”另一个男生嗤笑一声,“听说你是影山飞雄的妹妹?你哥哥那么拽,你这当妹妹的,不会只是样子货吧?”
“我不是样子货!”光立刻反驳,小脸因为生气而涨红。火山爷爷说过,控制不是软绵绵,她也在努力把力量用出来!
“是不是,试试就知道了?”高个子男生伸手就想拿光的球。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插了进来:“几位,欺负一个小孩子,不太好看吧?”
众人回头,只见丽司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他穿着简单的运动服,身形虽然不如当年在赛场上那般充满爆发力,但挺拔的姿态和沉稳的气场,依然让那几个初中生愣了一下。
“你谁啊?”高个子男生皱眉。
丽司没有回答,只是走到光身边,轻轻揽住她的肩膀,目光平静地看着那几个男生:“想打球,找同龄人去。为难她,算什么本事?”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那几个男生面面相觑,嘟囔了几句,悻悻地走开了。
“丽司哥哥!”光松了口气,又觉得有点委屈,“他们说我是样子货……”
丽司蹲下身,看着她:“光,记住,真正强大的球员,不需要靠贬低别人来证明自己。你的价值,在于你每天付出的汗水,在于你不断进步的球技,在于你热爱排球的这颗心。别人的闲言碎语,像风吹过耳边,不用在意。”
他顿了顿,看着光似懂非懂的眼睛,补充道:“而且,你刚才反驳得很好。面对不公和挑衅,勇敢地表达自己,这也是强者的一种品质。”
光用力点了点头,把丽司哥哥的话记在心里。
这次小小的风波,像一声轻微的警钟,让光和身边关心她的人意识到,随着她天赋的显露,欣赏与认可会来,但质疑、嫉妒甚至恶意的挑衅,也可能随之而来。
爷爷开始更加注意光在外面的安全,鹫匠教练在训练中,除了技术,偶尔也会夹杂几句关于“球员心态”和“应对压力”的硬核教导(虽然听起来更像是命令)。影山飞雄在听说这件事后,没说什么,只是在那周周末光去乌野体育馆时,把她叫到一边,非常僵硬地演示了几个“如果被人抢球该怎么迅速护球并脱身”的……呃,算是防守动作?
“バカ(笨蛋),”他演示完,依旧用这个词做结语,“保护好自己。”
光看着哥哥别扭的关心,心里暖暖的,认真地把那几个动作记了下来,虽然她觉得用上的可能性不大。
成长的路上,阳光与风雨总是并存。
影山光这片小池塘里泛起的涟漪,正在逐渐扩散到更广阔的水域。她开始接触到排球世界更真实、也更复杂的一面。
但这并没有让她感到害怕或退缩。
反而,她眼中的光芒更加坚定。
因为她知道,她的身后,站着火山爷爷,站着丽司哥哥,站着乌野和白鸟泽的哥哥们,站着试点班的教练和朋友,还有永远嘴硬心软的尼尼,以及最可靠的爷爷。
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而她,也绝不会止步于此。
更多的挑战,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