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子邀请光去家里玩。
这是丽子第一次邀请朋友到家。光牵着爷爷的手,按照丽子画的那张略显稚嫩却异常清晰的地图,找到了一栋安静的独栋房屋。按响门铃后,是丽子来开的门,她依旧抱着那个叫“雪球”的小兔子玩偶,但眼神里比在幼儿园时多了些微不可查的期待。
“打扰了。”光礼貌地说,爷爷也向闻声出来的丽子妈妈点头致意。
丽子的家很整洁,带着一种安静的文艺气息。光被丽子带进她的房间,房间不大,布置得很温馨,书架上摆满了书,墙上贴着一些风景画。
然而,光的目光瞬间被房间角落的一样东西牢牢抓住了。
那是一个陈列架,上面静静地放置着一个略显陈旧但保存完好的排球。球的表面有着清晰的磨损痕迹,显然被频繁使用过。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球的皮面上,密密麻麻地签满了名字!
光的呼吸微微一滞。
那些签名,有些她一眼就认出来了。有力而张扬的笔迹——及川彻;沉稳工整的字迹——岩泉一;甚至还有……牛岛若利那极具辨识度的签名!还有其他许多她熟悉或不熟悉的名字,几乎囊括了这几年宫城县内叫得上名号的高中排球选手!
这个球,简直像一部宫城县高中排球的微缩编年史!
丽子看到光盯着那个球,小声解释:“那是我哥哥的。”
“丽子的哥哥……”光转过头,眼睛因为惊讶和兴奋而睁得极大,“是打排球的?而且……这么厉害?!”
能收集到这么多明星选手签名的人,绝对不只是普通的排球部成员!
丽子点了点头,似乎对光的反应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隐秘的骄傲。“嗯。哥哥他……以前是白鸟泽的。”
白鸟泽!
那个以强大闻名的学校!那个牛岛若利所在的学校!
光的心脏砰砰直跳。她想起丽子平时在幼儿园那种超越年龄的冷静,想起她偶尔对自己垫球动作精准的点评……原来如此!她是在那样的环境里耳濡目染长大的!
“你哥哥……”光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紧,“他现在还在打吗?”
丽子的眼神黯淡了一瞬,轻轻摇了摇头:“哥哥的膝盖受了很重的伤,去年……已经退役了。不能再打正式比赛了。”
光愣住了。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哥哥的敬佩(能进白鸟泽本身就是实力的证明),有对收集到如此多签名的惊叹,更有对因伤退役的深深惋惜。她最能理解那种热爱排球却可能无法尽情挥洒的遗憾。
她走到陈列架前,小心翼翼地、带着近乎虔诚的态度看着那个签名球。指尖隔着一段距离,虚虚地拂过那些熟悉的名字。
“这个球,”光轻声说,像是在对丽子说,也像是在自言自语,“一定有很多很多故事。”
丽子走到她身边,也看着那个球,声音更轻了:“哥哥说,每个签名,都是一场比赛,一个对手,一段回忆。”她顿了顿,看向光,“哥哥他……知道你呢。”
“诶?”光惊讶地转过头。
“我跟哥哥说过,”丽子微微低下头,捏着雪球的耳朵,“幼儿园里有个叫光的女孩,排球打得……很像样子。哥哥听了,好像有点感兴趣。”
光的脸颊微微发热,心里有种奇异的被认可的感觉。能被一位前白鸟泽的选手(即使因伤退役)注意到,哪怕只是“有点感兴趣”,也让她非常开心。
“我……我可以,”光鼓起勇气,指着那个签名球,“摸摸它吗?轻轻的!”
丽子看了看光真诚而渴望的眼睛,点了点头。
光伸出小手,用指尖极其轻柔地触碰了一下排球粗糙的表面,感受着那些签名笔触的细微凸起。仿佛能透过这些名字,感受到赛场上激烈的对抗、汗水、不甘与荣耀。
这一刻,她更加深刻地理解了排球世界的广阔,以及围绕这项运动所交织的无数梦想与故事。
“谢谢您,丽子。”光收回手,郑重地说。
谢谢您让我看到这个珍贵的球,谢谢您告诉我关于您哥哥的事,谢谢您愿意和我分享您世界里的这一部分。
丽子看着光闪闪发亮的眼睛,脸上露出了一个极淡却真实的笑容。她把怀里的雪球玩偶往光面前递了递:“要抱抱雪球吗?”
光用力点头,接过那个柔软的小兔子,紧紧抱在怀里。
两个女孩相视而笑。一种基于共同秘密和理解的特殊纽带,在这一刻变得更加牢固。
离开丽子家时,光的心还被那个签名排球深深震撼着。她回头看了看丽子房间的窗户,心里默默想:
丽子的哥哥,曾经在球场上与及川尼、岩泉尼、墙壁哥哥他们交锋过啊……
那个她只能在场边仰望的、属于高中生的激烈赛场,似乎因为丽子和那个签名球,一下子拉近了许多。
而她也更加确定,自己想要去往的那个未来,就在那片球网分隔的战场上。
“爷爷,”光握紧了爷爷的手,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坚定,“我以后,也要打很多很多比赛,认识很多很多厉害的对手!”
爷爷低头看着小孙女,看着她眼中燃烧着的、与年龄不符的斗志和憧憬,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
“嗯,我们光一定可以的。”
夕阳将祖孙俩的影子拉长,光的脚步迈得异常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