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部镶嵌的无数夜明珠模拟出星空景象,柔和光线照亮了下方:
数十排玉架整齐排列,玉简、典籍、法器、丹药瓶分门别类,灵光氤氲;
更深处,则可见数片规划整齐的药圃,其中灵药生机盎然,年份久远得令人咋舌。
而在空间最中央,是一座被淡淡雾气笼罩的白玉祭坛,
祭坛上悬浮着几件灵光最为盎然的物事。
但最吸引温天仁目光的,是入口处那张宽大玉案——
案上没有法宝丹药,而是密密麻麻摆放着数以百计的留影石。
这些留影石大小不一,颜色各异,有些甚至边缘摩挲得光滑,显然被频繁使用。
一股莫名的牵引力让他迈步上前,随手拿起一枚留影石。
神识探入的瞬间,光影投射而出:
一个容貌威严、眼神却充满慈爱的高大男子,
正抱着一个蹒跚学步、咯咯直笑的胖娃娃,
笨拙地试图将一枚灵果喂到娃娃嘴里,娃娃却不配合,挥舞着小手拍打男子的脸,
男子毫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
旁边,一位温婉秀美的女子掩唇轻笑,眼中满是幸福。
“父亲……母亲……”温天仁怔住,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那娃娃的眉眼,与他依稀相似。
他放下这枚,又拿起另一枚。
画面中,是儿时的自己,正得意洋洋地向父亲展示刚刚学会的一个小火球术,
结果控制不稳,火星燎到了自己的眉毛,
惹得周围的护卫侍女忍俊不禁,父亲则一边无奈摇头,
一边赶紧施法替他灭火,眼中却带着骄傲。
再一枚:是家族盛典,宾客云集,少年温天仁穿着华丽的礼服,跟在父亲身后,
学着大人的模样向各位长辈见礼,一本正经,
却在不注意时对着记录者偷偷做了个鬼脸。
又一枚:画面有些晃动,对着一个正在发脾气、
把珍贵丹药当糖豆扔的幼童无奈道:
“仁儿,这可是固本培元的蕴灵丹,不是糖丸……”
接着画面一转,是父亲偷偷记录母亲耐心哄着哭闹的自己的场景。
还有更早的留影:似是父亲少年时期,与两位气质不凡的年轻男女相处的情景。
男子眉宇间带着几分不羁与狂傲
(温蓝,后来的六道极圣),女子(温青)则笑容明艳。
三人一同练剑、论道、甚至偷偷溜出家族去坊市游玩,感情极好。
父亲在留影中笑着对温蓝说:“表哥,你这剑意越发凌厉了,
下次切磋可得让着我点。” 温蓝则大笑着拍他的肩。
一枚,又一枚……
有他第一次成功御器飞行时兴奋的尖叫;
有他因为修炼偷懒被母亲训斥后委屈巴巴的样子;
有妹妹缠着他讲故事,他故作高深胡编乱造把她唬住后的窃喜;
有家族长老指导他功法时,他表面认真听讲,
私下里却偷偷用留影石记录长老日常打瞌睡的滑稽模样;
也有家族鼎盛时期,一片繁荣祥和,
众多族人齐聚,切磋论道,其乐融融的景象……
数百枚留影石,记录着一个家族的温馨、荣耀、琐碎与生机。
没有灭族的阴影,只有流淌在时光里的脉脉温情。
那些曾经在他我记忆中冰冷浮现的碎片,此刻被赋予了鲜活的血肉与情感。
父母的关爱,长辈的期许,兄妹的玩闹,家族的繁荣……
这一切与由此唤醒的自我记忆中最后那尸山血海、
被六道极圣救下的冰冷现实,形成了尖锐到令人窒息的对比。
温天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化作了玉案旁的一尊雕塑。
那些鲜活的影像在他脑海中翻腾,与失而复得的记忆共鸣。
他能清晰地回忆起父亲手掌的温度,母亲哼唱的童谣,妹妹拽着他衣角的依赖……
不知不觉间,视线已然模糊。两行温热顺着脸颊滑落,
滴在冰冷的玉案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内翻涌的酸涩与悲恸几乎要将他淹没。
这不是他我记忆的情感残留,这是他温天仁,对失去的一切最真切的哀悼。
短暂的失控后,他猛地睁开眼,用袖袍狠狠擦去脸上的湿痕,
眼神重新变得坚毅,甚至带上了一丝自嘲。
““父亲……您老人家是有多爱记录?家族大事、修炼心得也就罢了,
连我儿时尿床……咳咳,连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记录下来,
是怕自己将来健忘吗?”他低声自语,
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和哽咽后的沙哑,“倒是便宜了如今失忆的我……”
指尖拂过留影石,他心中忽然明朗,
逆星盘引我来此,应是让我回到了乱星海的温家密地。
父亲的凡事爱记录的习惯竟误打误撞让他恢复了部分记忆。
他拿起一枚自己儿时恶作剧记录长老打瞌睡的留影石,
嘴角扯出一个极淡、却真实的弧度:“这习惯……倒是不错。
看来以后我也得学着点,万一哪天又不小心忘了自己是谁,这些石头好歹能提醒一下。”
随即他又自嘲地摇头:“不过,若真又失忆了,又怎会记得来看这些留影石?”
他若有所思,“看来,日后有机会,得寻个机灵点的异兽签订契约,
不为对敌,只为万一我再次迷失,它能叼着这石头来敲醒我……”
这番略显古怪的念头在他心中一闪而过,便被按下。
现在,不是沉湎过去或规划遥远未来的时候。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满案的留影石,将那份深沉的悲痛与思念强行压入心底深处。
转身,目光投向那琳琅满目的玉架和中央的祭坛。
这里不仅有家族的记忆,更有家族留下的复兴之资。
他走向中央的白玉祭坛。
祭坛上方,悬浮着三样东西:一枚流淌着星辉的玉佩(护身法宝),
一柄造型古朴、缠绕着青色风息的短尺(遁行法宝),
还有一团被封印在透明水晶中的、跳跃不定的深蓝色火焰。
祭坛边缘,放置着一枚不起眼的黑色玉简。
温天仁踏上祭坛,拿起玉简,神识沉入。
《星河无量诀》——温家核心传承功法,
引周天星辰之力,炼就无量星河法力,中正宏大,包罗万象。
《九天揽风诀》——配套遁术与风系神通,修炼至大成,可化身清风,瞬息万里。
《冰魄寒焰诀》——御使祭坛上那团“冰魄寒焰”的秘法,
兼具极寒与焚魂双重特性,威力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