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吉公主脸色微变，急忙道：“表弟何出此言？瑶姬姑姑她……”
“她如何？”杨戬打断她，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她与我那父亲结合，触犯天条，被镇压桃山。
而我，这个她与凡人所生的孽子，既是她爱情的见证，更是她耻辱的烙印。
若非因为我，她或许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你说，她见了我这身继承自‘孽缘’的血脉，是喜是悲？”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龙吉。
“还是说，我那高高在上的舅舅，玉帝陛下，会因为我这个外甥流淌着他妹妹与凡人结合的‘污秽’之血，而倍感欣慰？”
龙吉公主被他连番质问逼得后退半步，脸色苍白。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安慰的言语在杨戬这冰冷彻骨的现实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瑶姬的遭遇是天庭绝对的禁忌，而杨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这个禁忌最尖锐的嘲讽。
“表弟，事情并非全然如此……”
龙吉试图组织语言，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姑姑她定然是爱你的，母子连心……”
“爱？”
杨戬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无尽的荒凉与自嘲。
“她的爱，就是让我诞生在这世上，背负孽子的原罪，受尽杨家白眼，然后让她自己永镇山底？这样的爱，不要也罢。”
他不再看龙吉，转身望向桃山的方向。
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云雾，看到了那座镇压着他生母的冰冷山峦。
“我救她，是因她生我一场，了却因果。至于她认不认我这个儿子，我是否该叫她一声母亲……”
杨戬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待我劈开桃山那一刻，自有分晓。”
他收回目光，再次看向龙吉时，眼中已恢复了之前的疏离与冷漠。
“龙吉公主，你我之间，还是暂且以封号相称为好。天庭公主与瑶姬孽子，这重关系，对你我而言，或许都是一种负担。”
他的话如同一道无形的鸿沟，瞬间划清了彼此的界限。
龙吉公主看着杨戬决绝而挺拔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杨戬对天庭、对玉帝、甚至对瑶姬，都怀着极深的怨愤与不信任。
自己这重天庭公主的身份，在他眼中，恐怕非但不是亲近的纽带，反而是需要警惕的标记。
她幽幽一叹，知道此刻再多言也是无用，只得轻声道：“既如此，表弟，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杨戬摩挲着腰间隐匿着三尖两刃刀的玉佩，感受着其中三首蛟所化的磅礴力量，眼中寒光一闪。
“修炼，变强。然后，去桃山。”
他的目标明确而坚定。
无论前路如何，无论生母如何看待他，劈开桃山，救出瑶姬，是他必须完成的事。
这不仅是为了偿还生恩，更是对他自身命运的一次强势抗争。
而在这之前，他需要足够的力量，去面对劈开桃山后可能引来的一切。
包括那位他名义上的舅舅，三界之主，玉皇大帝的雷霆之怒。
龙吉公主看着杨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背影。
心中虽感无奈却也明白此刻多说无益。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仪容，对着杨戬的背影郑重说。
“无论如何，此番救命之恩，龙吉铭记于心，多谢了。”
杨戬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回应，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不必。我本就是为寻三首蛟而来，救你只是顺手。”
龙吉公主闻言，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她知道，这便是杨戬，恩怨分明，界限清晰。
绝不拖泥带水，也绝不轻易接受或施与温情。
她轻叹一声，知道是该离开了。
但在转身化作流光遁走之前，她犹豫了一下。
还是将思忖良久的话说了出来，声音清晰地传向杨戬。
“表弟，有件事或许你该知道。父皇他，如今对瑶姬姑姑和你父亲的事，气已消了大半。尤其是对你，”
龙吉顿了顿，留意着杨戬的反应，虽然他依旧背对着她，身形未有丝毫晃动，但她能感觉到他在听。
“他听闻你在此短短时日内便臻至天仙之境，私下里曾表露过欣赏之意。他还说……”
“若你他日真有劈开桃山的那份本事，他不会出手阻拦。”
这番话，是她能透露的极限，也包含了她的善意与期望。
她希望这能稍稍化解一些杨戬对天庭、对玉帝的敌意，至少，让他知道前路并非全然是绝境。
然而，杨戬的反应依旧平淡得近乎冷漠。
他静立片刻，只是微微侧首，露出了半边冷峻的侧脸轮廓，声音没有任何波澜。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