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峰刚在晓峰传媒的办公室坐下,手机就“叮”地响了一声。
他拿起一看,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署名是“李念”:“大哥,对不起,我到车站了,可我还是不敢检票……我出来一年,没赚到钱就算了,还丢了工作,连路费都是你给的。我妈要是问起这一年的经历,我都不知道怎么说,我怕她听了会难过,更怕她觉得我没用……”
短信末尾跟着一个哭泣的表情,文字后面还带着几个颤抖的省略号,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慌乱与无助。
陈峰盯着短信看了两秒,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
他想起李念红着眼眶说“我妈有风湿”时的样子,想起她攥着那张写着“妈”字的纸条、指节泛白的模样——这姑娘不是不想回家,是怕自己的“狼狈”让家人担心。
他没犹豫,抓起车钥匙就往门外走,路过张岚的办公桌时,只匆匆说了句“我去车站接个人,晚点回来”,就快步冲出了公司。
高铁站的候车厅里人潮涌动,广播里循环播放着检票通知,行李箱的滚轮声、旅客的交谈声混在一起,格外嘈杂。
陈峰顺着候车厅的长椅一路找,终于在靠近卫生间的角落看到了李念。
她还是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服,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纸袋子,里面装着陈峰给的钱和高铁票,整个人缩在长椅的一角,头埋在手臂里,肩膀轻轻发抖,像只受惊的小动物。
“怎么不进去检票?”陈峰在她身边坐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长椅的金属面带着凉意,他往李念那边挪了挪,挡住了从通风口吹过来的冷风。
李念慢慢抬起头,眼睛又红了,眼尾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脸颊上沾了点灰尘,看起来比早上更憔悴了。“大哥,我……我真的不敢回去。”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纸袋子的提手,“我出来的时候跟我妈说,今年一定好好干,赚了钱就给她买电热毯,带她去县城买新衣服。可现在呢?我连自己的路费都要靠别人帮忙,工作也没了,我要是回去,我妈肯定会觉得我没本事,说不定还会偷偷哭……”
陈峰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热饮,是他路上在便利店买的,还带着温度,递给李念:“先喝点热的暖暖身子。”他看着李念双手捧着热饮,指尖慢慢有了血色,才继续说:“我刚出来工作那年,也没赚到钱,年底的时候怕爸妈失望,躲在出租屋里不敢回家。后来我妈给我打电话,说‘你爸买了你爱吃的饺子,不管赚没赚钱,回家吃口热饭就行’。”
他顿了顿,想起那年冬天回家,妈妈偷偷在他包里塞了两千块钱,说“在外打拼不容易,别委屈自己”,眼眶也有点发热:“你妈要的不是你赚多少钱,是你平平安安的。她要是知道你这一年受了这么多苦,只会心疼你,不会怪你。”
李念咬着嘴唇,没说话,却慢慢抬起头,眼里多了点动摇。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声说:“可是……我现在没工作,回家也只能待在家里,帮不上我妈什么忙,说不定还会让她更担心。”
陈峰看着她眼里的迷茫,忽然想起公司的后勤还缺一个人。
之前张岚提过,音乐工作室需要有人定期打扫卫生、整理乐器,直播时还要协助林溪准备道具,比如搬背景板、递吉他拨片,工作不算累,刚好适合暂时没方向的李念。
“如果你暂时不想回家,我倒有个主意。”他看着李念的眼睛,认真地说,“我开的公司就在文创园区,现在缺个后勤助理,主要负责打扫工作室卫生、整理乐器,直播的时候帮着搭把手。包吃住,月薪8000块,你可以先做着,等以后稳定了,再决定是回家还是继续留在这,怎么样?”
李念愣住了,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哥,你……你说真的?”她的声音都在发抖,“我什么都不会啊,我只会打扫卫生,连电脑都不太会用,我怕给你添麻烦……”
“没关系,这些工作都不难,有人教你。”陈峰笑了,“我们公司有个叫林溪的助理,人很好,她会教你怎么整理乐器、怎么协助直播;还有我女朋友晓晓,她脾气好,也会帮你。只要你肯学,肯定能做好。”
李念看着陈峰真诚的眼神,又想起早上他带自己吃早餐、给她钱和车票的样子,眼泪突然又掉了下来,这次却带着点感动。她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哽咽却格外坚定:“我愿意!大哥,我一定好好干,不偷懒,不给你添麻烦!”
陈峰帮她把纸袋子里的高铁票拿出来,在手机上退了票,然后把钱递给她:“这钱你先拿着,存起来当生活费。咱们现在回公司,我带你认识认识同事,再给你安排住的地方。”
李念紧紧攥着钱,跟着陈峰走出候车厅。阳光透过高铁站的玻璃幕墙照进来,落在她身上,暖融融的。
她跟在陈峰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忽然觉得踏实了——从早上的绝望无助,到现在有了工作和住的地方,像做梦一样。
车子驶进文创园区,停在晓峰传媒所在的写字楼楼下。
李念跟着陈峰走进公司,刚推开玻璃门,就看到一个穿浅灰色西装的女人迎上来,是张岚。
“陈总,这位是?”张岚看到李念,眼里没有惊讶,只有温和的笑意。
“这是李念,以后来咱们公司做后勤助理。”陈峰介绍道,“李念,这是张岚张姐,负责公司的日常运营,有什么事可以跟张姐说。”
张岚笑着伸出手:“李念你好,欢迎加入咱们晓峰传媒!你的住处我已经让林溪收拾好了,就在员工休息室,有床有衣柜,生活用品也给你备了些,你先住着。”
李念连忙伸出手,轻轻握了握张岚的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谢谢张姐。”
“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看休息室。”林溪从办公区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套崭新的洗漱用品,“这是我给你买的牙刷、牙膏和毛巾,都是新的,你放心用。休息室里有空调,晚上睡觉不冷,我还拿了床备用被子,是我之前盖过的,很干净。”
员工休息室不大,却收拾得很整齐——靠墙放着一张单人床,铺着浅粉色的床单,旁边是一个白色的衣柜,衣柜上放着一个暖水瓶,还有一套新拆封的被褥。
林溪打开衣柜:“你以后的衣服可以放在这里,下面的抽屉可以放私人物品。”
李念看着整洁的休息室,又看了看手里的洗漱用品,眼眶又热了:“谢谢林溪姐,你们真好……”
“别客气,以后咱们就是同事了。”林溪笑着说,“明天我教你怎么整理音乐工作室的乐器,吉他要怎么放才不会受潮,钢琴要怎么擦才不会刮花,都很简单的。”
正在这时,苏晓晓从音乐工作室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本乐谱。她看到李念,笑着走过来:“你就是李念吧?我叫苏晓晓,你可以叫我晓晓。”
她上下打量了李念一眼,看到她手里攥着的纸袋子,大概猜到了她的情况,又说:“我听峰哥说了你的事,要是你对音乐感兴趣,我可以教你基础的音乐剪辑,以后你要是学会了,还能帮我剪弹唱的视频片段呢!”
李念惊讶地看着苏晓晓:“晓晓姐,我……我连电脑都不太会用,能学会吗?”
“当然能!”苏晓晓拉着李念的手,往音乐工作室走,“我教你用简单的剪辑软件,先从剪短片段开始,慢慢学,很快就能上手的。你看,这是我之前剪的弹唱视频,很简单的。”
她打开电脑,调出之前的直播片段,画面里是她在摄影棚弹吉他的样子,剪辑得流畅又温馨。
李念凑在电脑前,认真地看着,眼里慢慢有了光——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也能做跟“音乐”相关的工作,以前总觉得这些离自己很遥远,现在却觉得触手可及。
傍晚的阳光透过公司的落地窗,洒在办公区里,给白色的墙面镀上了一层暖金色。
林溪在帮李念熟悉公司的规章制度,手里拿着一张打印好的工作流程表,一条一条地讲解。
张岚坐在办公桌前,对着电脑跟音乐平台对接下周的直播合作,偶尔抬头跟她们说笑两句。
苏晓晓坐在钢琴前,教李念认简单的音符,手指在琴键上轻轻敲出“do re mi”,李念跟着小声念,脸上露出了来这里后的第一个笑容。
陈峰则靠在音乐工作室的门口,手里拿着徕卡相机,轻轻按下快门,把这温暖的一幕定格下来。
照片里,李念凑在电脑前,苏晓晓指着屏幕讲解,林溪和张岚在不远处笑着,阳光落在她们身上,格外温馨。
手机在口袋里轻轻震动,是系统的返现提示——早上给李念买早餐、退高铁票的钱,都触发了返现。
但陈峰没在意屏幕上的数字,他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心里满是踏实。
他开晓峰传媒,最初是为了帮苏晓晓实现音乐梦想,可现在,这里不仅成了晓晓的音乐小天地,还成了能给李念这样的人提供帮助的港湾。
苏晓晓教完李念一个简单的音符,转头看向陈峰,笑着挥了挥手。
陈峰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抱住她,在她耳边小声说:“咱们的公司,好像比我想象中更有意义。”
苏晓晓靠在他怀里,笑着点头:“是啊,能帮到李念,我也很开心。以后咱们要是还能帮到更多需要帮助的人,就更好了。”
李念看着陈峰和苏晓晓的互动,又看了看身边温和的张岚和林溪,心里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一个新的“家”。
她拿出手机,给妈妈发了条短信:“妈,我找到工作了,在一家传媒公司,同事都很好,我先在这里好好干,等过年的时候再回家看你,给你带好吃的。”
发送成功后,她抬头看向窗外,夕阳正慢慢落下,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她知道,自己的生活,从这一刻起,终于要慢慢好起来了。
而晓峰传媒这个小小的公司,不仅承载着苏晓晓的音乐梦想,也成了传递温暖与善意的地方,陈峰和苏晓晓的初心,在这些日常的点滴里,愈发鲜明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