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玄蛟喃喃自语,端起米酒抿了一口,酒液虽无灵泉甘甜,却带着一股醇厚的气息,“洪荒修士皆避因果,却不知因果无处不在。人族的每一次欢笑与哭泣,每一次相聚与别离,都是因果的体现。若不能悟透这人间道,即便修为再高,也难以真正契合天道。”
他决定暂时放下修士的身份,在人间历练一番。于是,玄蛟收起了身上的所有灵宝,只留下少量碎银作为盘缠,时而化作货郎,走街串巷贩卖货物;时而化作农夫,在田间劳作耕种;时而化作书生,在茶楼与人探讨经义。他见过人间的疾苦,也见过人性的光辉,见过尔虞我诈的算计,也见过生死与共的情谊。
在这段历练中,他的心境愈发沉稳,对五行法则的理解也融入了人间的烟火气 —— 金的锐利如刀剑,却也能化作农具耕耘;木的生机如草木,却也能化作柴薪取暖;水的柔和如溪流,却也能化作洪水滔天;火的炽热如骄阳,却也能化作炉火烹饪;土的厚重如大地,却也能化作房屋庇护众生。
玄蛟在人间的历练,一晃便是十载。
这十年间,他走遍了大商的东西南北。春日里,他在渭水之畔化作农夫,扶犁耕种,看新苗破土、燕舞莺飞,在泥土的芬芳中悟 “土之厚德”;盛夏时,他在朝歌街头做货郎,肩挑货担走街串巷,听孩童嬉闹、妇人闲谈,在市井喧嚣中品 “金之锐利” 与 “水之柔和”;深秋里,他在西岐城外扮作樵夫,劈柴担薪,看落叶归根、寒霜覆野,在草木枯荣间悟 “木之生机” 与 “火之温热”;寒冬时,他在北海之滨当个渔翁,独钓寒江,看白雪皑皑、波涛拍岸,在天地寂静中养 “心之沉稳”。
他不再是那个只知修炼与护教的截教弟子,眉宇间少了几分锐利,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往日运转五行法则时的生涩感早已消散,如今即便随手一握,指尖流转的金木水火土之力也带着几分温润,仿佛与天地间的凡尘气息融为一体 —— 这是在金鳌岛闭门苦修千年,也难有的心境突破。
这十年间,大商的朝堂也悄然更迭。第三载秋,文丁帝染重疾,缠绵病榻三月后驾崩,太子子羡即位,是为帝乙,并且决定迁都朝歌。登基大典那日,朝歌城张灯结彩,百姓沿街跪拜,玄蛟混在人群中,看着新帝身着衮龙袍、头戴平天冠,在太庙前祭拜天地,仪仗威严,却难掩眉宇间的忧虑 —— 彼时东夷部落频频作乱,边境战火不断,大商的气运虽仍鼎盛,却已隐隐透着一丝衰颓。
“王朝兴衰,亦如草木枯荣,皆是天道循环。” 玄蛟立于人群后,心中暗叹。他知晓,帝乙在位不过数十余载,待其子纣辛登基,便是封神大劫正式拉开序幕之时。
除了感悟人间道,玄蛟心中还有一事牵挂 —— 寻姜子牙。
前世记忆中,姜子牙乃阐教元始天尊座下弟子,虽年过七旬才下山,却身负 “封神榜” 的天命,是未来主持封神大业的关键人物。玄蛟曾存过一丝念想:若能在姜子牙下山前寻到他,或许能借十年人间历练的机缘,引他入截教门下,哪怕改变不了封神劫的大势,也能削弱阐教的助力。
于是这十年间,他每到一处,都会留意民间隐士的踪迹。
第十载冬,寒风凛冽,雪花纷飞。玄蛟独自一人站在渭水南岸的一座土坡上,宛如一座雕塑般一动不动。他的目光穿越冰封的河面,投向远方,仿佛能看到那无尽的天地尽头。
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凝结成霜,然而玄蛟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这刺骨的寒意,他的心思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
“罢了,一饮一啄,皆有定数。”玄蛟低声轻叹,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有些飘忽。他深知姜子牙身负阐教天命,与他所在的截教本就无缘,即使再怎么强求,也是徒劳无功。
寒风卷着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在他的肩头,但他却浑然不觉,仿佛这些雪花只是虚无的幻影。他缓缓抬起手,轻轻拂去肩头的积雪,就在这一瞬间,指尖突然闪过一丝灵光。
那丝灵光如同流星般迅速划过,紧接着,一股强大的气息从他的丹田深处喷涌而出。原本隐藏在丹田深处的五行镇元袍像是被这股气息唤醒一般,悄然浮现出来。
五行镇元袍散发出一层淡淡的五色光晕,如同彩虹般环绕在玄蛟的身躯周围,将他紧紧地包裹起来。这层光晕不仅为他抵御了外界的严寒,更像是一道坚不可摧的护盾,守护着他的身体。
这是玄蛟十年来首次主动催动这件灵宝,然而他的目的并非是为了防身,而是因为他心中已经生出了归意。
“人间道已悟,子牙难寻,申公豹想必也早已在西方教立足,是时候回金鳌岛了。”玄蛟的声音在寒风中回荡,带着一丝淡淡的惆怅和决然。
玄蛟转身,朝着东海方向望去。此时雪雾渐浓,天地间一片苍茫,却挡不住他眼中的清明。他不再掩饰修为,周身淡青色的天罡遁法灵光悄然亮起,却不再似往日那般凌厉,反而带着几分柔和的凡尘气息,与天地间的风雪融为一体。
“这十年,多谢人间赐教。” 玄蛟对着脚下的土地微微躬身,既是谢这十载的历练机缘,也是谢这凡尘俗世给予的道心滋养。
话音落,他足尖一点,身形化作一道青金色流光,朝着东海方向疾驰而去。风雪中,那道流光不疾不徐,却瞬息跨越千里,沿途的山川、城池、河流飞速倒退,如同他这十年的人间岁月,虽短暂,却已在道心中刻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行至半途,他忍不住回望西方 —— 那里,,想来是申公豹已在西方教站稳脚跟,或许正凭借着他的口才,为西方二圣谋划着什么。玄蛟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申公豹,希望你在西方教,能‘好好’搅动风云,莫要辜负我当初的‘引荐’之恩。”
不再停留,青金色流光愈发迅疾,朝着金鳌岛的方向飞去。那里,有他的师尊与同门,有需要他守护的截教,更有即将到来的封神大劫 —— 而经过十年人间历练的他,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仅凭一腔热血护教的弟子,如今的他,既有太乙金仙的修为,又有凡尘淬炼的心性,更有搅动风云的谋略,足以在这场浩劫中,为截教撑起更稳固的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