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精神示警波动如同无形的利刺,穿透骨棱荒原沉闷的空气,狠狠扎入林辰、星芒和阿月的意识中!三人同时浑身一震!
“陈凡出事了!”星芒脸色骤变,反手就将陈凡暂存的暗金荆棘骨握在手中。
林辰眼神一凛,手中金色长弓瞬间拉满,一支蚀光箭已搭在弦上,箭头指向波动传来的方向——那片骨刺更加扭曲、颜色发黑的区域。“走!阿月跟紧我!”
阿月小脸紧绷,双手捧紧水晶球,淡蓝色的“宁静结界”光芒扩散开来,将三人笼罩其中,竭力屏蔽着周围可能存在的精神干扰,同时将感知提升到极致,试图捕捉陈凡的具体位置。
三人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陈凡探查的方向疾冲而去!星芒一马当先,淬晶匕首在昏沉光线下划出两道蓝色弧光,劈开前方挡路的细碎骨刺。林辰紧随其后,箭簇始终指向威胁最大的方向,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每一处阴影。
空地中央。
腥臭的黑烟圆球在陈凡刚才站立的位置炸开,浓稠的黑雾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和致幻毒性迅速弥漫!但陈凡早已凭借预判和敏捷的身法向后急退,同时屏住呼吸,胸口的调和挂坠微微发热,传来一股稳定的力场,将试图侵入的黑雾毒素中和、排开。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扑向骨杖的地沟鼬!不能让他碰到那东西!邪种的疯狂渴望与示警时的危险预感交织,让他明白,一旦地沟鼬得手,后果不堪设想!
“休想!”陈凡低喝,来不及取出武器,左手并指如刀,将体内残存的暗金守护之力与一丝被挂坠调和的苍白寂灭之意混合,凝聚于指尖,朝着地沟鼬的后背隔空一划!
一道混合着暗金与苍白色泽、极不稳定的能量刃芒破空而出,虽然威力因力量冲突和仓促而大减,但速度极快,直取地沟鼬后心!
地沟鼬仿佛背后长了眼睛,扑向骨杖的动作在半空中诡异地一扭,如同没有骨头的泥鳅,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能量刃芒。刃芒擦着他的衣角飞过,击中空地边缘一根扭曲黑骨,竟将那坚硬的骨刺无声无息地湮灭了一小块,留下平滑的切口!
地沟鼬眼角余光瞥见,绿豆眼中闪过一丝惊骇,但更多的却是贪婪:“果然!‘种子’的力量!哪怕只有一丝,都如此霸道!”他落地一个翻滚,距离惨白骨杖已不足两米!
陈凡一击不中,心知不能让对方再靠近。他不再保留,强忍胸口印记因连续调动冲突力量传来的抽痛,右手猛地从腰间抽出破烂王改造过的匕首(虽然不如星芒的专业,但也算锋利),同时将暗银印记的“界定”之力全力灌注双腿,速度暴增,如同猎豹般扑向地沟鼬!
“滚开!”
匕首带着残影,刺向地沟鼬的脖颈!
地沟鼬怪笑一声,竟不闪不避,干瘦的手臂如同橡皮般猛地伸长,五指成爪,抓向陈凡持刀的手腕!指尖乌黑,带着剧毒和腐蚀的气息!
“铛!”
匕首与乌黑利爪相撞,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陈凡手腕一震,感觉一股阴寒歹毒的力量顺着匕首传来,手臂一阵发麻。地沟鼬的力量和身体韧性远超其外表!
趁陈凡攻势稍滞,地沟鼬另一只手已经闪电般探出,再次抓向近在咫尺的惨白骨杖!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骨杖表面那层灰烬般物质的刹那——
“咻——!”
一道漆黑的阴影,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闪电,从空地外射来!目标是地沟鼬伸出的手臂!
地沟鼬骇然缩手,那黑影擦着他的手背掠过,带起一溜血珠,深深钉入他身后的黑色地面——赫然是一支通体漆黑、箭簇闪烁着银白碎星的蚀光箭!
林辰到了!
紧接着,星芒的身影如同旋风般冲入空地,手中暗金荆棘骨带着沉重的破风声,横扫向地沟鼬的下盘!同时,阿月的宁静结界光芒扩展,试图削弱地沟鼬的感知和动作。
地沟鼬又惊又怒,没想到对方援兵来得这么快!他怪叫一声,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向后飘退,险险避开荆棘骨的横扫,同时袖中甩出大把腥臭的黑色钉刺,如同暴雨般射向冲来的星芒和林辰!
星芒荆棘骨舞动,将大部分钉刺磕飞,少数钉在骨身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但暗金骨骼纹丝不动。林辰则身形灵动,如同穿花蝴蝶般在钉刺雨中穿梭,手中金色猎刀出鞘,刀光如匹练,斩向地沟鼬的退路!
陈凡压力骤减,立刻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那截惨白骨杖上。邪种的渴望几乎要冲破他的理智,调和挂坠传来更加明显的温热感,竭力稳定着他体内冲突的力量。
(不能直接碰……但或许……)
他想起破烂王说过,挂坠能短暂协调不同力量。他尝试着,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极其微弱、被挂坠调和过的感知,缓缓地、如同试探水温般,再次触碰向骨杖。
这一次,没有狂暴的画面冲击。
那截“寂灭之触”骨杖,似乎感应到了陈凡体内同源又略有不同的邪种气息,以及挂坠带来的“协调”之意,竟然微微颤动了一下。
顶端那颗浑浊晶体内部旋转的灰色雾气,速度加快了一丝,一股更加清晰的、冰冷而纯粹的终寂意念散发出来,但其中似乎少了几分狂暴,多了一丝……疑惑与审视?
它仿佛在判断,陈凡体内的“种子”,究竟是同类,还是……食物?抑或是可以结合的“另一半”?
地沟鼬被林辰和星芒联手逼得狼狈不堪。他本身实力并非顶尖,胜在诡诈和用毒,但面对林辰光明正大的刀箭合击和星芒势大力沉的骨矛猛攻,加上阿月结界对异常状态的削弱,很快便左支右绌。
“该死!坏老子好事!”地沟鼬眼中凶光一闪,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那把黑色钉刺上!钉刺瞬间乌光大盛,仿佛活了过来,自动飞旋,形成一片密集的毒刺风暴,暂时逼退了林辰和星芒。
他趁机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仿佛人皮制成的黑色口袋,口中念念有词,对准了空地中央的骨杖和陈凡!
“收!”
一股强大的、专门针对“死物”或“无主灵物”的摄取之力从口袋中爆发,笼罩向寂灭之触!
骨杖再次剧震,浑浊晶体灰光大放,抗拒着这股摄取之力。但它似乎介于“有主”与“无主”之间,状态特殊,竟被那黑色口袋的力量拉扯得微微摇晃,似乎有被收走的趋势!
而陈凡因为离得近,且与骨杖有微弱联系,也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要被一同吸走!体内邪种发出愤怒的咆哮,疯狂抵触这股外来的摄取!
“休想!”陈凡怒吼,不再犹豫,在调和挂坠的稳定下,猛地将一丝更加强烈的、混合了自身意志(暗金守护与暗银界定)的意念,顺着那缕感知连接,狠狠“撞”向寂灭之触!
他不是要夺取,而是要将自己的“存在印记”和“协调意愿”传递过去!
仿佛一滴水落入滚烫的油锅!
寂灭之触顶端的浑浊晶体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灰白光芒!一股比之前更加精纯、却不再混乱狂暴的终寂之力,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地沟鼬那个黑色口袋发出的摄取之力,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如同遇到烈日的冰雪,瞬间消融!口袋本身“噗”地一声裂开几道口子,灵光尽失!
“不——!我的‘摄灵袋’!”地沟鼬心疼得惨叫一声。
而陈凡,在灰白光芒爆发的中心,感觉一股冰冷而浩瀚的意念顺着他建立的连接,倒灌而入!不是攻击,而是一段更加清晰的、关于这截骨杖碎片来历的信息,以及一个简单而直接的“询问”:
“……同类……残缺……结合……还是……吞噬?”
这意念来自寂灭之触残留的本能!它将陈凡体内的邪种视为“同类”,但两者都残缺不全。它在询问,是结合互补,还是……互相吞噬以补全自身?
没等陈凡回应,他体内的邪种已经用最直接的方式给出了答案——疯狂的、想要吞噬融合的渴望!
但陈凡的理智和调和挂坠的力量在拼命压制这股本能!结合?风险未知,可能让自己被这骨杖的意念主导。吞噬?以邪种现在的状态,未必能成功,反而可能引发不可控的异变。
“稳定它!带走!”陈凡咬牙,对骨杖传递出自己的意念,“我需要你的力量,但不是现在!跟我走,我带你寻找补全的机会!”
他试图用“共同目标”来说服这件显然具备一定灵性的古老遗物。
寂灭之触的颤动停止了。灰白光芒缓缓收敛。顶端晶体内旋转的雾气恢复了之前的速度,但似乎多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认可?
它不再抗拒陈凡的接近,甚至那股冰冷的终寂气息也收敛了许多。
陈凡深吸一口气,忍着邪种的躁动和身体的疲惫,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向了骨杖的杖身。
入手冰凉刺骨,仿佛握住了一块万载玄冰。一股精纯的终寂之力顺着手臂传来,与他体内的邪种产生共鸣,但又被调和挂坠的力量缓冲、隔离,没有立刻引发冲突。
他成功地将寂灭之触从黑色地面中拔了出来。骨杖入手沉重,看似枯萎,实则坚不可摧。
“到手了!快走!”星芒见状,立刻喊道。她和林辰已经彻底压制了地沟鼬,那老家伙见势不妙,已经打算开溜。
林辰一箭射穿地沟鼬的袍角,将他钉在地上,但地沟鼬惨叫着撕破袍子,掏出一个烟雾弹砸在地上,浓烟瞬间弥漫。
“咳咳……别让那老东西跑了!”星芒挥舞荆棘骨驱散烟雾。
然而,当烟雾散去,地沟鼬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滩血迹和破碎的衣角。
“狡猾的老鼠!”星芒恨恨道。
林辰收起弓箭,看向陈凡,目光落在他手中那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惨白骨杖上,眉头紧锁:“陈凡兄弟,这东西……”
“是‘寂灭之触’,一件古老的终寂遗物,和我体内的……东西有关。”陈凡简单解释,同时感觉手中的骨杖似乎微微震动,仿佛在“打量”林辰他们。“它暂时……认可了我。但很不稳定。”
阿月小心翼翼地靠近,水晶球的光芒照在骨杖上,她小脸上露出既害怕又好奇的神情:“它……好像很古老……很悲伤……但又很……空?”
“此地不宜久留。”林辰当机立断,“地沟鼬逃脱,可能会引来更多麻烦。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赶往废弃观测站!”
陈凡点头,将寂灭之触用一块厚布暂时包裹(布匹瞬间变得冰凉僵硬),背在身后,与荆棘骨交叉。骨杖传来的冰冷感透过包裹,不断刺激着他体内的邪种,也考验着调和挂坠的效力。他必须时刻分心维持平衡。
四人不再耽搁,按照原定路线,加速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在他们离去后不久,空地边缘,一根扭曲黑骨的阴影里,一点暗红色的余烬悄然亮起,随即熄灭。
远处,锈蚀哨塔上,烬的身影仿佛从未移动过,只有熔岩般的眸光,望向陈凡等人离去的方向,低声自语:
“寂灭之触……竟然认可了他?有趣……‘种子’与‘遗物’的结合,会催生出什么呢?熔炉……会很高兴看到这个‘变数’。”
他微微抬头,仿佛在聆听着什么,然后点了点头。
“继续观察。在‘叹息回廊’……或许能看到更有趣的发展。”
骨棱荒原再次恢复了死寂,只有中央那片绝对平整的黑色地面,以及周围发黑扭曲的骨刺,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而在陈凡团队赶路的方向,昏沉的天空下,一片更加幽暗、仿佛由无数破碎镜面与回音构筑的诡异区域的轮廓,已经在视野尽头隐隐浮现。
那里,就是他们的下一站——叹息回廊。
带着新获得却隐患重重的不详骨杖,以及紧迫的时间,他们即将踏入那片据说能让人永远迷失于过去与未来的恐怖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