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地下室，浓郁的血腥味和焦糊味混杂着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让陈凡忍不住皱紧了眉头。血月的光芒将街道染上一层不祥的暗红，能见度比平时低了很多，远处不时传来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和短促的惨叫，又迅速归于死寂。
城市的电力系统显然已经瘫痪，只有零星的火光在远处闪烁，映照出一些扭曲晃动的影子。
工装诡物老李沉默地跟在陈凡身后半步，那双空洞的眼窝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手中的锈蚀扳手微微低垂，散发着生人勿近的阴寒气息。有它在身边，陈凡能明显感觉到，一些在阴影中窥视的、充满恶意的目光，在接触到老李后，都会迟疑地退去。
“看来，这‘临时安保’雇得值。”陈凡心中稍定。他现在身怀“巨款”，但本身还是个普通人，如果没有保护，在这末世里就是一块行走的肥肉。
他需要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落脚点，理清思路，并进一步测试冥钞的用途。
“老李，这附近哪里比较‘安全’？或者说，哪里适合暂时藏身？”陈凡问道。他意识到，老李这种“本地”诡物，本身就是最好的情报源。
老李僵硬的脖子转了转，指向街道斜对面一栋看起来颇为气派，但此刻黑黢黢的独立别墅。那别墅的铁艺大门紧闭，院子里杂草丛生，在血月下显得格外阴森。
“那里…‘凶宅’。”老李的声音沙哑，“之前住进去的…活人…都‘坏’掉了。现在…里面只有一个…比较麻烦的‘东西’。但…它对冥能的渴望…超过杀戮本能。您…或许可以…和它谈谈。”
“凶宅？”陈凡眯起眼睛。听起来危险，但反过来想，正因为是凶宅，普通的幸存者和低阶诡物反而不敢靠近，这本身就是一种筛选和屏障。如果能用冥钞“谈”下来，无疑是现阶段最理想的据点。
“就去那里。”陈凡做出了决定。
一人一诡穿过混乱的街道，小心地避开街角一团仍在蠕动的不明血肉和几辆撞在一起的汽车残骸。很快，他们来到了那栋别墅的大门前。
离得近了，陈凡更能感受到这栋别墅的异常。周围的温度明显更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灰尘和淡淡的福尔马林混合的气味。别墅的窗户后面，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
老李上前一步，用扳手敲了敲铁门，发出沉闷的“铛铛”声。
“里面的…住户。”老李的声音带着某种规则的震动，“有尊贵的客户…前来洽谈业务。”
别墅内一片死寂。
几秒钟后，二楼的某个窗户后面，窗帘微微动了一下。一股更加强大的、带着强烈怨念和冰冷的气息锁定了门外的陈凡和老李。
陈凡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但他强行镇定下来，集中精神看向别墅。
操作界面立刻弹出提示：
【检测到可交易目标：地缚灵（强大怨念聚合体，别墅区域）】
【状态：警惕，敌意，强烈渴望纯净冥能修复自身】
【可进行操作：支付、雇佣（暂不可行）、驱散（代价过高）、沟通】
“沟通。”陈凡选择了这个选项，同时，他从“账户”中取出了厚厚一沓冥钞，大概一百张，面值十亿，总计一千亿。他没有一次性拿出太多，以免引来无法控制的贪婪，但也必须展现出足够的“诚意”和“实力”。
他将冥钞拿在手中，那浓郁的幽冥气息如同黑暗中的灯塔。
“里面的朋友，”陈凡朗声开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而富有底气，“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和你做一笔交易。我用这些‘能量’，换取这栋房子暂时的居住权和安全保障。你可以开个价。”
别墅内的怨气波动了一下，一个飘忽不定、带着重重回音的女声直接在陈凡和老李的脑海中响起：
“活人…你身上的‘钱’…很诱人…但你的灵魂…更诱人…”
陈凡心中一凛，但面色不变：“我的灵魂不卖。只做生意。这些‘钱’，足够你修复一部分损伤了吧？杀了我，你或许能得到一顿快餐，但与我交易，你可以获得长期、稳定的‘能量’来源。”
他晃了晃手中的冥钞：“这只是定金。如果我们合作愉快，后续还可以有更多。”
沉默。别墅内的存在似乎在权衡。
老李适时地补充道，声音带着规则的强制性：“根据《阴阳契约》补充条款第七项，对有支付能力且表达善意的客户主动发起致命攻击，将受到‘规则反噬’。”
这句话似乎起到了关键作用。别墅内的怨气明显收敛了许多。
那女声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甘和更多的渴望：“…一个月…一千亿冥钞…我保证你和你的随从在别墅范围内的安全…并且…帮你驱赶其他…不识趣的东西。但…你们不能上三楼…那是我的‘领域’。”
一个月一千亿！饶是陈凡拥有万亿资产，也觉得这价格有些离谱。这地缚灵显然是在狮子大开口。
“一百亿。”陈凡直接砍到十分之一，“并且，我需要了解这附近的基本情况和规则。作为附加服务。”
“五百亿！”女声尖锐了一些。
“一百五十亿。这是最终报价。不同意，我立刻离开，去找别的‘房产’。”陈凡作势欲走。他赌这地缚灵对冥钞的渴望远超想象。
“…成交！”女声几乎是咬着牙同意的，“但必须预付！”
“可以。”陈凡意念一动，操作界面上【转账】功能启动。他设定好金额和目标（感知中那团强大的怨念聚合体），确认支付。
嗡——
一股无形的、精纯的幽冥能量跨越空间，直接注入到别墅的核心。陈凡手中的那沓冥钞也瞬间消失。
下一刻，别墅那紧闭的铁艺大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自动缓缓向内打开。院子里的杂草仿佛也少了些许阴森，多了一丝……顺从？
同时，陈凡感到一股无形的屏障以别墅为中心张开，将外界的混乱和恶意稍微隔绝了一些。
“契约成立。”地缚灵的声音带着一丝满足的颤音，“我是‘薇薇安’…欢迎入住，我的…租客。”
陈凡松了口气，迈步走进了别墅的院子。老李沉默地跟在身后。
就在这时，街道另一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只见五六个人影狼狈地朝这边跑来，他们身上带着伤，手里拿着消防斧、高尔夫球杆等 makeshift 武器，脸上充满了惊恐。他们身后，几只动作迅捷、如同剥皮猴子般的低阶诡物正在追赶。
那几个人看到敞开的别墅大门以及站在门口的陈凡和老李（他们自动忽略了造型诡异的的老李，注意力集中在活人陈凡身上），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兄弟！救命！快让我们进去！”为首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大声喊道，加速冲了过来。
陈凡眉头微皱。他不想惹麻烦，但看着活人在眼前被屠戮也非他所愿。他正准备开口，脑海中响起了地缚灵薇薇安冰冷的警告：
“租客，我们的契约只保障你和你的随从。这些陌生人，不在保护范围。如果他们闯入，会被视为‘入侵者’，我的规则…会杀死他们。”
与此同时，那几只剥皮猴子般的诡物也已经追近，猩红的眼睛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刀疤脸几人已经冲到了门口，眼看就要闯进来。
陈凡瞬间做出了决定。他挡在门口，抬起手。
“停下。”
刀疤脸几人一愣，焦急道：“兄弟！你干什么？后面有怪物！”
“我知道。”陈凡平静地说，“但这栋房子，是我的私人领地。想进来，可以。”
他伸出手指，指了指那几只逼近的剥皮猴子诡物，然后又指了指刀疤脸几人。
“门票，一人一亿‘冥钞’。或者…”他顿了顿，说出了更残酷的选择，“你们帮我把外面那几只东西解决了，证明你们的‘价值’，我可以考虑让你们暂时避难。”
刀疤脸几人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凡。
“冥钞？你他妈疯了？现在谁还要那种东西！”一个年轻人崩溃地大喊。
“或者，战斗。”陈凡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我的地方，有我的规矩。”
那几只剥皮猴子诡物已经扑了上来，腥风扑面。
刀疤脸看了一眼身后凶残的诡物，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陈凡以及他身后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工装怪人，脸上闪过挣扎和绝望。
“妈的！跟它们拼了！”刀疤脸怒吼一声，举起消防斧迎向冲在最前面的那只诡物。
战斗瞬间爆发，人类的怒吼与诡物的嘶鸣混杂在一起。
陈凡静静地站在门口，如同一个冷漠的观众。老李守在他身边，对那些厮杀视若无睹。
地缚灵薇薇安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在他脑中响起：“有趣的租客…你比看起来…要冷酷得多。”
陈凡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眼前的生死搏杀，心中对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和生存法则，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冥钞是硬通货，但显然不是对所有人都有效。实力，无论是自身的，还是用冥钞“雇佣”来的，才是真正的依仗。
他的“黄泉集团”，或许可以从筛选第一批“员工”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