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结束后的三天里，大家似乎忘了这件事……没人提起……
直到……
成绩贴在公告栏最显眼的位置时，蝉鸣正把六月的午后搅得黏糊糊的……
周诗雨挤在人群外踮脚张望……
“找到了！”
蒋晴的声音从人堆里炸出来，手里捏着的冰棒化了半截，糖水顺着指缝滴在公告栏上……
“王奕语文135！英语112……数学146？我去，这是人能考出来的分吗？”
吴娜扒着她的胳膊往上跳，嘴里的草莓糖差点喷出来……
“诗雨呢？诗雨在哪儿？”
林寻仗着个子高，手指在成绩单上快速滑动……
“周诗雨语文140！英语……我靠！140分？田老师不得把她夸到天上去？”
人群让出条缝，周诗雨刚挤进去，目光就被最顶端的两个名字钉住——王奕的总分排在第一，红色水笔圈出的数字刺得人眼睛发花……
她的名字紧跟其后，相差的分数恰好卡在数学和物理上……
“物理75？”
王奕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绷紧……
“你怎么不告诉我！我给你补啊……”
周诗雨转头时，撞进王奕皱着的眉头……她手里还攥着昨天考物理时用的草稿纸，边角被捏得发皱——最后一道大题卡了二十分钟……
抬头时看见窗外的香樟树影晃得人眼晕，忽然就想起王奕说过“物理最后一道题别死磕，先检查前面的”，可当时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要是考砸了，赌约怎么办”。
“干嘛凶我……”
“没……我没。”
“我总不能每次都超常发挥吧……”
王奕的目光落在她发红的耳尖上，忽然伸手抽走她藏在身后的草稿纸……
最后一道大题的空白处，被笔尖戳出个小小的洞……
“你在证明已知条件?”
周诗雨的脸“腾”地红了……
“干嘛说出来……”她想抢回草稿纸，手腕却被王奕轻轻攥住，像上次在食堂替她擦辣椒油时那样，用了点不容拒绝的力道……
“这回不算……以后我给你补……”
王奕的声音压得很低，混着周围的喧闹……
蒋晴抱着吴娜的肩膀，在旁边啧啧出声……
“听听，这叫什么？这叫赢了赌约还不忘给对手补课，王奕你可真够意思……”
“什么赌约？”
吴娜嚼着糖问，眼睛在成绩单上扫来扫去，“哦！你们赌的是早餐对吧？诗雨总分比王奕低，是不是该诗雨请？”
周诗雨刚想点头，王奕已经松开她的手腕，往公告栏前退了半步。
阳光落在她的校服上，反射出细碎的光，她忽然笑了……
“我说了……不算！……因为她生物考了100……”
王奕的指尖点在周诗雨的生物分数上，力道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这次生物老难了！”
吴娜摸着脑袋眼神呆滞……“你不是96吗?”
蒋晴捂着嘴笑……
“你不懂，这叫‘赢了分数，输了。”
话没说完，就被王奕扔过来的空矿泉水瓶砸中脑袋……
“闭嘴！”
王奕的耳尖红得滴血，把草稿纸叠好塞进周诗雨手里……
“老崔叫我去办公室……”
“喂，王奕，”
她看着王奕转身要走的背影，突然喊出声，“早餐我请……”
王奕停下脚步，没回头，只是抬手摆了摆……
“不用……我请！”
“啊?我这是……赢了?……这对吗？”
蒋晴摸着头，“嘶！可不是嘛……赢了，唔。”林寻一把捂住蒋晴的嘴……
“蒋晴没吃药，别见怪，走走，我们去吃药，老晴！”
周诗雨看着王奕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忽然低头笑了……
手里的草稿纸上，除了数字，还有个小小的涂鸦——是只歪歪扭扭的小狗，叼着根写着“100”的骨头……
“诗雨，你看什么呢？”
吴娜凑过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草稿纸，突然“咦”了一声……
“这狗画得好像王奕啊，尤其是这傲娇的小眼神……”
林寻数着两人的分数差，突然抬头说：“诗雨，你英语140，正好比王奕高28分，她物理100，比你高25分……
‘你们俩这是互补呢？’——蒋晴想开口，奈何林寻死死捂着她……林寻，你大爷的！
周诗雨没说话，只是把草稿纸小心翼翼地夹进英语笔记本里……
阳光穿过公告栏的铁栏杆，在成绩单上投下斑驳的影子，王奕的名字和她的名字挨在一起……
不远处的香樟树下，陈哲抱着本物理题站了很久，指尖在“王奕 物理100”的字样上隔空轻轻划了一下。
考物理那天，他看见王奕提前十分钟就交了卷，以为她又像往常一样去操场打球，后来才发现，她在三号楼楼下的树荫里站了很久……也不知道等谁，手里紧紧捏着一颗糖……
周诗雨走出人群时，口袋里的薄荷糖硌了她一下……
她掏出来剥开吃下，甜丝丝的凉意漫到心口——和那天在考场桌上发现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