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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最后一节物理课的下课铃像道赦令，彭昌的板书刚写到黑板右侧三分之一处，粉笔头还悬在半空……
蒋晴从座位上弹起来，书包拉链扯得“刺啦”响……
“牛肉面！窗口肯定排老长队了！”
“牛肉面，冲啊！”吴娜被蒋晴拉着跑起来……
“带我一个……”林寻抬头，
“滚一边去……”
蒋晴的声音裹在喧闹的人潮里，像颗蹦跶的跳跳糖……
王奕的思绪还陷在刚才没解完的电磁场题里，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出个小坑……
周诗雨用胳膊肘轻轻撞她，校服袖子蹭过她的手腕，带着点布料摩擦的暖意……
“一一……再发呆牛肉面就只剩汤了。”
王奕抬头时，睫毛扫过周诗雨的手背，像只受惊的蝶……
她“哦”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收笔，课本被带得滑到地上……
周诗雨弯腰去捡，两人的手指在桌腿旁撞在一起，王奕的指尖比平时烫一点，像揣了颗小太阳……
“你今天物理课就没醒过神……”
周诗雨把课本塞进她怀里，声音压得低，只有两人能听见……
“彭老师瞪你好几眼了……”
“王奕……你心里有事?”
王奕的耳尖有点发烫，抓过书包往肩上甩，动作快得像要掩饰什么……
“没有……”
她顿了顿，伸手拉住周诗雨的手腕……
“走快点……”
周诗雨被她拽着往前冲，书包在背后颠得像只小尾巴……
穿过走廊时，阳光斜斜地切进来，在王奕发梢上停留……
王奕的手指很长，骨节在阳光下看得分明，却没怎么用力，只是虚虚地圈着周诗雨的手腕，像怕捏碎什么似的……
食堂里已经飘着牛肉面的香气，混着消毒水和洗洁精的味道，在空气里拧成股热烘烘的绳……
蒋晴正踮着脚在打饭窗口前张望，看见她们就使劲挥手……
“这边！牛肉面窗口在最里头！”
王奕没往人群里扎，反而拽着周诗雨往食堂最里头走……
那里摆着几张孤零零的桌子，靠着后墙，头顶的吊扇转得慢悠悠……
“干嘛选这儿？”
蒋晴跟过来时，嘴里叼着根没拆封的吸管，含糊不清……
“离打饭的地方十万八千里，端着面走过来都凉了。”
“安静……”
王奕言简意赅，拉开一张椅子推给周诗雨，自己坐到她对面……
吴娜已经捧着餐盘跑过来，盘子里堆着炸得金黄的鸡米花，油星子溅在白色餐布上……
“我先去占座，你们快去打饭！听说今天牛肉面给的牛肉超多！”
周诗雨起身时，王奕忽然拉住她的衣角：“你帮我打一碗……”
“为啥?”
“姐姐……说好宠我的……”
“好好好，饭卡……”
王奕从口袋里摸出饭卡递过去，指尖在周诗雨手心里蹭了一下……
“多加点香菜，要那种切得碎的。”
“知道了，”
周诗雨接过饭卡，指尖捏着卡边缘的凸起花纹……
“那你呢？”
“我去买喝的……”
王奕说完就往食堂侧门走，那里通着学校的奶茶店，玻璃门被阳光照得发亮……
周诗雨站在牛肉面窗口前排队……
“两碗牛肉面，都多加点香菜，碎一点的那种。”
师傅应着“好嘞”，铁勺在锅里搅出“哗啦”声……
王奕走进奶茶店时，风铃“叮铃”响了一声……这里已经聚满了人。
她径直走到柜台前，声音比平时软一点……
“一杯抹茶四季春，少糖，加椰果。”
王奕接过奶茶……付了钱转身就跑，塑料杯壁上的水珠沾湿了手指，凉丝丝的，却没压下掌心的热……
“你的面……”
周诗雨把一碗面推到王奕面前，香菜堆得像座小绿山，牛肉片颤巍巍地浮在汤上……
她自己那碗里，香菜也没少放，王奕盯着她的碗看了两秒……忽然想起周诗雨上次把香菜扒给自己一半……
“你不是不喜欢香菜吗？”
王奕的筷子悬在半空，没敢动……
周诗雨正低头吹着面条，闻言抬眼，睫毛上沾着点热气……
“谁说的？”
“只是觉得，有人比我更需要……”
王奕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把奶茶往她面前推了推……
“买的，给你。”
塑料杯上的水珠滴在桌面上，晕出个小小的圈……
周诗雨拿起吸管戳进去，“噗”的一声，椰果粒顺着吸管往上冒……
她吸了一口，眼睛亮起来：“少糖加椰果，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样的？”
“你管我……”
王奕低头吃面，辣椒油溅在下巴上，她没察觉，只是感觉周诗雨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像羽毛扫过似的……
蒋晴正和吴娜抢最后一块牛肉，筷子撞得“当当”响……
“吴娜你都吃三块了！给我留一块！”
蒋晴的胳膊肘撞到桌腿，差点把自己的面碗撞翻……
吴娜把牛肉塞进嘴里……
“谁让你刚才去抢鸡米花的？这叫先到先得！”
她的目光扫过王奕和周诗雨的碗，忽然“咦”了一声……
“诗雨，你喜欢香菜?可是上次……”
周诗雨刚想说话，王奕忽然夹了一筷子自己碗里的香菜，往她碗里放……
“她帮我打的……我吃的多……”
蒋晴的眼睛瞪得像铜铃，筷子往桌上一拍……
“王奕你双标啊！以前我想夹你一根青菜你都瞪我！”
“行吧，我分你点……”王奕分了点过去。
“好双标……”
王奕懒得搭理她……
看着周诗雨把那筷子香菜拌进面里，吃得一脸满足……
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照进来，落在周诗雨的发梢上，王奕伸手想替她拂开粘在脸颊上的碎发，手伸到一半又缩回来……
周诗雨的手颤了一下，吸管从嘴里滑出来，“啪嗒”掉在桌面上。
王奕赶紧抽了张纸巾递过去，两人的手指撞在一起……
就那么碰着，谁也没躲……
直到周诗雨红着脸把纸巾接过去，她才像被烫到似的收回手，耳尖红得能滴出血……
“你们俩干嘛呢？”
蒋晴的声音像颗小石子，打破了空气里的黏糊……
“脸怎么都跟煮熟的虾似的？”
吴娜咬着面……
“我知道了，肯定是王奕偷偷给诗雨点了奶茶，没给我们买！她觉得对不起我们……”
“啊?对不起我们?”
蒋晴瞪大双眼……
王奕把自己没动过的鸡米花推到她们面前……
“吃这个，补偿你们的……”
周诗雨吸着奶茶，椰果粒在嘴里嚼得咯吱响……
她看着王奕低头吃面的样子，阳光在她睫毛上跳，忽然觉得最后一排的位置选得真好……
远离人群的喧闹……
王奕吃到一半，忽然发现周诗雨的校服袖口沾了点辣椒油，像只不小心蹭到颜料的画笔……
她没说话，从口袋里摸出湿巾，拽过周诗雨的手腕就擦……
她的动作很轻，指腹蹭过周诗雨的皮肤，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珍重。
周诗雨的手腕很细，脉搏在她指尖下轻轻跳动……
“我自己来就行……”
周诗雨想抽回手，却被王奕攥得更紧了点。
“别动。”
王奕的声音很低，带着点不容拒绝的认真，湿巾擦过的地方留下点凉，很快又被皮肤的温度捂热……
蒋晴和吴娜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鸡米花掉在盘子里都没察觉。
“不是……”
蒋晴咽了口唾沫，“王奕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贤惠了？”……
“闭嘴！”
蒋晴白了一眼……
“以前吴娜打翻可乐在你校服上，你差点把她的书包扔出去。”
王奕擦完最后一下才松手，周诗雨的手腕上留下圈淡淡的红印，像被什么东西轻轻烙过……
她没接蒋晴的话，只是把自己碗里的牛肉片夹到周诗雨碗里……
“多吃点，下午有体育课。”
周诗雨看着碗里堆起来的牛肉，忽然想起早上物理课，王奕趴在桌上睡觉，阳光照在她脸上，睫毛投下小扇子似的阴影……
自己当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替她把额前的碎发拨开，指尖刚要碰到……
彭昌的粉笔头就“嗖”地飞过来，吓得她赶紧缩回手，心脏跳得像要撞破胸腔……
原来有些心思，早在彼此没察觉的时候，就悄悄发了芽……
蒋晴忽然凑过来，胳膊肘撞了撞周诗雨……
“诗雨，你看那边。”
她朝斜前方努了努嘴，陈哲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没怎么动的饭菜，目光正往这边看，见她们望过来，慌忙低下头，耳根有点红……
周诗雨刚想转回去，就看见王奕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下来，搭在椅背上，正好挡住了陈哲的视线……
“吃饭。”
王奕的语气平平淡淡的，却把自己碗里的香菜又往周诗雨那边拨了拨……
阳光穿过吊扇的缝隙，在桌面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周诗雨吸了一大口奶茶，椰果粒滑进喉咙，甜丝丝的。
她看着王奕低头吃面的样子，嘴角沾了点辣椒油，像只偷喝了辣酱的小朋友……
周诗雨抽了张纸巾，伸手替她擦了擦嘴角……
指尖碰到王奕皮肤的瞬间，两人都顿了一下，空气里的香菜味和奶茶的甜味混在一起，酿出点让人脸红心跳的暖……
“谢谢……”
王奕的声音有点闷，耳尖红得像颗熟透的樱桃。
“不客气。”
周诗雨的手指收回来时，不小心碰到了王奕的嘴唇——软乎乎的，像……
她猛地缩回手，假装去看蒋晴和吴娜打闹，耳朵却红得快要滴血……
蒋晴正把鸡米花往吴娜嘴里塞，笑得前仰后合……
“张嘴！给你喂个爱心鸡米花！”
吴娜躲闪着，笑声像银铃：“去你的！油死了！”
王奕看着周诗雨泛红的耳根，觉得这碗牛肉面，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香……
她夹起一筷子面，吹了吹递到周诗雨嘴边……
“尝尝……我的……”
周诗雨愣了一下，周围的喧闹好像瞬间消失了，只剩下王奕眼里的光，和自己擂鼓似的心跳……
她犹豫了一下，微微张开嘴，面条滑进嘴里，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温度，和王奕指尖残留的暖意……
王奕的校服外套被风吹得晃了晃，露出周诗雨泛红的脸颊……
她看着周诗雨小口吃面的样子，忽然觉得最后一排这个角落，像个被世界遗忘的小角落，只有她们两个人……
陈哲看着被校服挡住的视线，慢慢低下头，用筷子把碗里的米饭拨来拨去……
阳光落在他的课本上，印着一行没被注意到的字……
“夏天很好，如果你在……”
食堂里的喧闹还在继续，牛肉面的香气混着奶茶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