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教学楼的影子拉得老长，蒋晴拽着吴娜往奶茶店冲 ……
王奕和周诗雨的 手指还残留着部队锅的温度，掌心沁出点薄汗，却没舍得挣开……
“快点啊！学校这么大方……第一次见呢！”
蒋晴的声音从前面飘过来，混着小卖部的铃铛声，脆生生的。
奶茶店就在小卖部隔壁，玻璃柜台里摆着十几个不锈钢桶，标签纸歪歪扭扭写着“珍珠奶茶”“草莓奶绿”，最角落的位置贴着张泛黄的纸，上面用马克笔写着“抹茶四季春——今日新上”。
周诗雨的目光一下子被勾住了，脚步慢下来，指尖无意识地捏了捏王奕的掌心。
王奕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
她对这些甜腻的东西向来没兴趣，冰箱里常年囤着的只有三得利乌龙茶，清苦的味道喝惯了，总觉得奶味像裹着层糖衣的黏糊，咽下去都费劲……
“想喝这个？”
王奕的声音压得低，带着点刚吃完饭的微哑，吹在周诗雨耳尖上，像羽毛扫过。
周诗雨转过头，睫毛被夕阳照得透亮，点头时发梢蹭到王奕手背……
“嗯，我喜欢这个……”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要不要也试试？第一次喝学校的奶茶呢。”
王奕刚想摇头，瞥见她眼里的期待，到了嘴边的“不喝”转了个弯……
“……随便。”
蒋晴已经趴在柜台上喊：“阿姨！四杯奶茶！两杯珍珠奶茶全糖，一杯……”她转头看吴娜，“你要啥？”
“跟晴晴一样！”吴娜扒着柜台边，鼻尖快贴到玻璃上了。
“还有呢？”阿姨拿着纸杯问。
周诗雨往前挪了半步……
“一杯抹茶四季春，少糖，加椰果。”她侧头看王奕，“你呢？要哪种？”
王奕的视线扫过柜台，目光在“乌龙奶盖”上停了停，又移开，最后落在小卖部的冰柜上——那里摆着一排三得利乌龙茶。
“我去买瓶水。”
王奕松开周诗雨的手，指尖离开时两人都下意识顿了顿，她转身往小卖部走……
步伐比平时快了点，像在躲什么。
周诗雨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弯了弯。
“阿姨，那杯乌龙奶盖少糖，去冰。”
周诗雨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刚好能让柜台后的阿姨听见，“跟抹茶四季春一起做哦。”
王奕拿着乌龙茶从小卖部出来时，正看见周诗雨接过奶茶……
夕阳落在她发顶，染出一层暖金色，连带着她校服领口露出的一小片脖颈，都泛着柔和的光。
“买好了？”
周诗雨接过奶茶，把其中一杯递给她：“给你的，乌龙奶盖，少糖去冰。”
她晃了晃手里的抹茶四季春，吸管在杯壁上敲出轻响，“试试嘛，说不定比你那苦茶好喝。”
王奕低头看了眼纸杯，奶盖在杯口堆出小小的尖，边缘沾着点深褐色的粉末，大概是乌龙茶粉……
她皱了下眉，刚想说“不用”，周诗雨已经把吸管戳进去，递到她嘴边了。
“就尝一口……乖。”
周诗雨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夕阳的光，“不好喝我替你喝。”
温热的气息扑在王奕唇上，带着点抹茶的清苦香……
她没躲开，微微低下头，嘴唇碰到吸管时，周诗雨的指尖不小心蹭到她唇角，两人同时缩回手，像被烫到似的。
奶盖的咸香先漫开来，接着是乌龙茶的清苦，混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甜味，居然没想象中那么腻。
王奕的睫毛颤了颤，抬眼时正对上周诗雨的目光，她眼里的期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像藏着颗小太阳。
“怎么样？”
周诗雨的声音有点发紧，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杯壁的标签。
王奕没说话，把手里的乌龙茶拧开，递到她面前：“你也试试这个。”
周诗雨接过来，仰头喝了一小口，清苦的味道瞬间漫过舌尖，她下意识皱起眉，却没吐出来，反而又喝了一口……
“比奶茶清爽……”
她咂咂嘴，把瓶子还回去时，指尖故意碰了碰王奕的手背，“但还是你的奶盖好喝……”
王奕的耳尖红了，没接话，只是把奶盖往她那边推了推……
“你喝吧，我不爱喝这个。”
“不行，说好一起试的……”
周诗雨把奶盖推回去，自己则举着抹茶四季春吸了一大口，椰果在嘴里嚼得咯吱响……
“你看，我的抹茶也很好喝，微苦的，跟你的乌龙茶有点像。”
王奕低头吸奶盖，沾了点在嘴角，她刚想抬手擦，周诗雨已经抽了张纸巾凑过来，指尖轻轻蹭过她唇角，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沾到了。”
周诗雨的声音很轻，带着点笑意，“小一一……”
王奕的心跳漏了一拍，慌忙转过头，却撞见蒋晴和吴娜挤在小卖部门口看她们……
两人眼睛瞪得溜圆，见她看过来，又慌忙转过头去，肩膀却抖得像揣了只兔子。
“走了，去教室。”
王奕抓起周诗雨的手腕就往教学楼走，步伐快得差点带倒旁边的垃圾桶，手里的乌龙茶瓶子被她捏得咯吱响。
周诗雨被她拽着走，手心贴着她的手腕，能感受到她脉搏跳得又快又急……
她低头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王奕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握着她时却用了很轻的力道，像怕捏碎什么似的。
“慢点呀，奶茶要洒了。”
周诗雨故意放慢脚步，往她身边靠了靠，肩膀时不时蹭到她胳膊……
“你看蒋晴她们都没走呢。”
王奕回头看了眼，蒋晴正揪着林寻的胳膊不知道在说什么，林寻笑得前仰后合……被蒋晴狠狠掐了把后背，嗷嗷叫着躲到吴娜身后……
她的眉头松了松，脚步也慢了下来……
“她们俩天天这样……”
王奕的声音缓和了些，手指却没松开，只是换成了牵手的姿势，指尖扣着周诗雨的指缝……
周诗雨吸了口抹茶四季春，椰果卡在吸管里，她用力一吸，脸颊鼓起来，像只偷喝奶茶的小仓鼠……
王奕看着她的侧脸，忽然觉得刚才那口奶盖的甜味，好像漫到心里去了。
“你的抹茶好喝吗？”
王奕目光落在她握着杯子的手上，指甲修剪得圆圆的，透着点粉……
“好喝，你要不要试试？”
周诗雨把杯子递到她嘴边，吸管上还沾着点她的口水……
王奕的耳尖又红了，却没躲开，轻轻吸了一口……
抹茶的清苦混着椰果的甜，比奶盖多了点清爽，确实像周诗雨的性子，温和里带着点韧劲……
“还行。”
王奕评价道，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却主动把自己的奶盖递过去……
“你再尝尝这个。”
两人就这么一路走一路换着喝，奶茶杯在中间递来递去……
吸管碰在一起时，总会引来一阵莫名的沉默，只有脚步声和偶尔的吸气声在夕阳里飘着。
教学楼里已经热闹起来，走廊上到处是抱着书本跑的学生……
王奕下意识把周诗雨往里面拉了拉，避免被跑过的人撞到，手指攥得更紧了些。
教室里面闹哄哄的，林寻正站在讲台上模仿彭昌训话，手叉着腰，眉头皱得像个小老头……
“某些同学啊，上课不好好听讲，就知道惦记小卖部的辣条，下次再让我看见……”
“看见什么？”
一个严肃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林寻吓得一哆嗦，差点从讲台上摔下去……
转身看见彭昌抱着教案站在门口，脸都白了……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彭昌扫了眼教室，目光在林寻身上停了停，又移开，最后落在王奕和周诗雨身上——两人还牵着的手，在全班寂静的注视下，像被施了定身咒……
“哎哟！两‘擂主’玩在一起了?”
王奕的反应比周诗雨快，几乎是瞬间松开手，却因为太急，手指不小心勾到周诗雨的指尖……两人都触电似的缩回手，耳尖红得像要滴血……
“彭老师好。”
王奕的声音有点发紧，低头往座位走，步伐快得像在逃。
周诗雨跟在她后面，坐下时膝盖不小心撞到一起，两人同时往旁边挪了挪，又在同一时间停下，眼神在半空撞了个正着，慌忙移开……
彭昌没注意到她们的小动作，只是把教案往讲台上一放，瞪了林寻一眼……
“还不快回座位？想站到下课？”
晚自习前的十分钟，教室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安静……
有人偷偷往嘴里塞零食，有人在低头刷题……
王奕把乌龙茶放在桌角，瓶身的水珠顺着桌沿往下滴，在桌面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她拿出练习册，却半天没翻页，眼角的余光总往旁边飘……
周诗雨正低头用吸管搅着抹茶四季春，椰果在杯子里转着圈，她的睫毛垂着，侧脸在台灯下显得格外柔和……
“还喝吗？”
周诗雨忽然转过头，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吸管被她咬在嘴里，说话时有点含混不清。
王奕摇摇头，又点点头，自己都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周诗雨被她逗笑了，眼睛弯成月牙，把杯子往她那边推了推……
“剩下的给你，我喝不完了。”
王奕看着杯子里剩下的小半杯抹茶，绿色的液体里浮着几颗椰果……
忽然想起刚才在走廊上，周诗雨举着杯子笑的样子，心开始剧烈跳动……
“你不是喜欢喝吗？”
王奕拿起杯子，吸管上还沾着她的温度，“我不渴。”
“可是你刚才也喝了呀……”
周诗雨的手指点了点她的练习册……
“而且……我想让你喝。”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温柔，王奕没再推拒，低头吸了一口。
抹茶的味道好像比刚才更浓了些，清苦里裹着点甜，像周诗雨凑过来时，带来的清香……
“你的乌龙茶呢？”
周诗雨的目光落在桌角的瓶子上，“我还想再喝点。”
王奕把乌龙茶递过去，看着她仰头喝的样子，发梢垂在锁骨上，像沾了点月光……
“明天……还来买奶茶吗？”
王奕的声音低得像自言自语，连自己都吓了一跳，说完就后悔了，耳根红得快要烧起来。
周诗雨转过头，眼睛亮得惊人，像落满了星星……
“好啊，明天我想试试珍珠奶茶，听说加双份珍珠更好喝。”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也试试？就一口……”
王奕看着她发愣……没说话，只是把剩下的抹茶四季春往她面前推了推，自己则拿起乌龙茶喝了一大口……
“你也喝……”
清苦的味道漫过舌尖，却没盖过刚才那点甜，反而像在心里生了根，暖烘烘的，一直暖到指尖……
教室里渐渐响起翻书声，彭昌在讲台上批改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