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高芳芳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外面披着一件薄风衣，长发被晚风轻轻吹起，在周围一片狼藉和混乱的背景下，显得有些不真实，像是不小心闯入凡尘的仙子。
陈海还没来得及开口，高芳芳已经发现了他。
她眼睛一亮，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提着裙摆，像一只快乐的蝴蝶，小跑着奔了过来。
“陈海哥哥！”
她跑到陈海面前，很自然地就抱住了他的胳膊，仰着头，笑盈盈地看着他，声音又甜又软：“好久不见呀！你都变样了，比以前更帅了！”
陈海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在他的记忆里，高芳芳还是那个跟在侯亮平身后，扎着马尾辫，有些害羞，看到他们这些学长会脸红的小丫头。
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落落大方了？
胳膊上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馨香，陈海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下意识地想把胳膊抽出来，但又觉得这样太不礼貌。
“芳……芳芳？”他有些结巴地叫出了她的名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才回来两天呀。”高芳芳晃了晃他的胳膊，带着一丝撒娇的口吻说道，“今天我本来还跟着我爸去陈伯伯家看他呢，结果也没见到你。王阿姨还说你工作忙，天天不着家，让我见到了好好说说你呢。”
她这番话，瞬间就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把关系从“老师的女儿”和“学长”变成了“世交家的兄妹”。
陈海看着她那张巧笑倩兮的脸，听着她娇嗔的抱怨，心里那点不自在也消散了。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是挺忙的。改天，改天我一定登门拜访，去看望高老师和吴老师。”
“那说定了哦！”高芳芳开心地说。
站在一旁的祁同伟，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神有些复杂。他认识陈海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他这么窘迫的样子。而高芳芳，这个在他面前冷静睿智，运筹帷幄的“大小姐”，此刻却像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
他心里不禁感叹，这演技，真是绝了。
陈海总算缓过神来，他挣开高芳芳的手，急切地问道：“我爸呢？陈老他怎么样了？”
祁同伟上前一步，回答道：“陈局你放心，陈老没事。他老人家累了，刚才在车上睡着了，我已经安排人送他回家了。芳芳不放心，非要留下来等所有事情都处理完。”
听到父亲没事，陈海总算松了一口气。他感激地对祁同伟和高芳芳说：“谢谢你们，祁厅长，芳芳，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陈海哥哥，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呀。”高芳芳嘟着嘴，佯装不高兴地说道。
陈海笑了笑，转头对祁同伟说：“祁厅长，那现场就拜托你了，我得赶紧回去看看我爸。”
“应该的，你快回去吧。”祁同伟点了点头。
陈海又看了一眼高芳芳，说道：“芳芳，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女孩子别熬夜。”
“知道啦，啰嗦的陈海哥哥。”高芳芳做了个鬼脸。
陈海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快步离开了。
高芳芳一直看着陈海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脸上的笑容才慢慢地收敛了起来，取而代?????的，是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深沉和冷静。
她转过头，看着身边的祁同伟，用一种不容置疑的，甚至可以说是命令的口吻，轻轻地说了一句。
“祁厅长，记住，不要杀他。”
祁同伟愣住了。
他完全没反应过来高芳芳这句话的意思。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他看着高芳芳那双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有些困惑地问道：“大小姐，你说什么？杀谁？”
“陈海。”高芳芳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祁同伟的脑子嗡的一声，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杀陈海？为什么要杀陈海？
陈海是他的学弟，是老师高育良的学生，也是陈岩石的儿子。虽然他们分属不同系统，平时交集不多，但当年在汉东大学的时候，陈海和他的姐姐陈阳，对自己都还算不错。自己没有任何理由要去杀他啊。
这大小姐，是不是想太多了？
就在祁同伟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剧烈地振动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瞳孔骤然收缩。
来电人——赵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