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胜按照莱维指明的路线,穿过奢华却空旷的府邸主楼,走向通往地下的通道。越往下走,空气中的暖意便越发稀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冷的气息,还隐隐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金属味。
通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看起来就异常坚固的金属门。门上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只有冰冷的识别装置和一个小小的观察窗。萧胜刚靠近,门上的识别器红光一闪,似乎确认了他的身份,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咔哒”声,门自动向一侧滑开。
门后的景象让萧胜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一个极其宽敞的地下室,墙壁和地面都是冰冷的灰黑色金属材质。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房间两侧墙壁上,乃至中央的空地上,琳琅满目地挂满了各种奇形怪状、闪着寒光的刑具!有些带着倒刺的皮鞭,有些是形状诡异的镣铐和束缚架,还有一些他根本叫不出名字、但一看就知其用途凶险的器具。整个空间弥漫着一股压抑和残忍的气息。
这哪里是什么“惩戒室”,分明就是个设施齐全的刑讯地牢!
萧胜的目光立刻被房间最深处的情景吸引了。
一个淡金色头发的雌虫被以一种极其屈辱且痛苦的姿势束缚在一个金属刑架上。他的双臂被高高吊起,手腕早已被粗糙的金属镣铐磨得血肉模糊。身上那件单薄的衣物几乎被鞭子抽成了破布条,勉强挂在身上,露出的皮肤布满了纵横交错、皮肉翻卷的鞭痕,鲜血浸透了他的衣物,顺着身体流淌下来,在他脚下汇聚成了一滩半凝固的、暗红色的血泊。
他的头无力地低垂着,淡金色的发丝被干涸的血块黏在脸颊和额头上,遮住了他的面容。气息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整个人像是一件被彻底摧毁后丢弃的破烂玩偶。
若不是萧胜的木系异能对生命气息有着极其敏锐的感知,他几乎要以为那刑架上挂着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一股怒火瞬间冲上萧胜的头顶。
他记得系统说过,原主佩兴斯被那个叫怀亚特的雌虫打伤后就直接送进了医院,根本来不及处置这个叫亚伦的雌虫。那眼前这惨绝人寰的景象又是谁干的?谁竟然敢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他名义上的“配偶”折磨成这副模样?
“谁干的?”萧胜的声音因愤怒而带着压抑的低吼,在空旷阴冷的惩戒室里回荡,“是谁把他弄成这样的?”
【权限确认,询问已接收】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突然在房间内响起,萧胜警惕的环顾四周。他这才注意到墙角有一个不太起眼的发声装置。
【执行者:惩戒室自动惩罚系统。】电子音刻板地回答道,【根据记录,雌虫亚伦于昨日返回府邸后,主动向系统申报其关联错误:未能约束访客行为,间接导致雄主佩兴斯·布里萨克阁下身受重伤。系统根据预设程序‘伤害雄主(间接关联)’条款,自动判定执行五百鞭刑。刑罚已于昨日晚间执行完毕。受刑者状态:重伤昏迷】
自动惩罚程序?自己设置的?
萧胜愣住了。他瞬间明白了过来。原主那个变态,不仅自己亲自动手施虐,还设置了这种自动化的残酷程序,而亚伦……他回来之后,竟然自己选择了“认罪”,主动触发了这个可怕的自动刑罚。
萧胜一方面觉得这个亚伦真是死脑筋到了极点,明明不是他的错,甚至可以说他也是受害者,他却选择了最极端、最痛苦的自我惩罚方式。而且这自动系统执行起来恐怕比原主亲自下手更不知变通,说五百鞭就一鞭不会少,完全是往死里打。
另一方面,萧胜也清楚地知道亚伦为什么要这么做。恐怕在原主的长期淫威下,亚伦深知,如果等原主从医院回来亲自“处理”他,等待他的将是比五百鞭刑更恐怖、更漫长、更屈辱的折磨。选择自动受罚,至少能得个痛快,也能避免原主回来后变本加厉的凌辱。
想通了这一切,萧胜胸中的怒火被一种沉重的无奈和悲哀所取代。他看着刑架上那个气息奄奄的雌虫,最终只能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快步走到刑架前,冷冷的说道:“解开他的束缚。”
刑架发出“滴”的一声轻响,束缚着亚伦手腕和脚踝的镣铐应声弹开。
失去了支撑,亚伦软绵绵的身体直接向前倒去。萧胜赶紧上前一步,小心地接住他,避免他摔进那摊血污里。入手处一片冰凉,并且能清晰地感受到布料下身体的消瘦和伤痕的狰狞。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萧胜将他打横抱起——雌虫的身材高大,但此刻重伤虚弱,萧胜高估了他现在的身体,一下竟然没抱起来,还是暗自用上异能才堪堪抱起。他抱着亚伦转身朝着惩戒室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对着空荡荡的惩戒室,语气冰冷地命令道:“智能系统,听着,立刻、马上,给我把府邸内所有的自动惩罚程序,全部、永久删除!以后没有我的直接命令,谁也不准动用任何刑罚!听懂了吗?”
【指令接收。权限确认。】电子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处理指令,【……所有自动惩罚程序已删除。相关设置已永久禁用】
听到确认,萧胜这才抱着昏迷不醒的亚伦,一步步离开了这个充满血腥和痛苦的地牢。阴冷的气息被他抛在身后,但他怀中的重量和那浓郁的血腥味,却沉甸甸地压在了他的心上。
萧胜抱着亚伦,刚走出阴冷的地下通道,回到府邸一层相对明亮些的走廊,就看到莱维正有些焦急地等在那里,似乎是想来找他。
“雄主,您……”莱维刚开口,目光就落在了萧胜怀中那个血淋淋的身影上。当看清亚伦那副惨状时,莱维剩下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黑色的瞳孔剧烈收缩,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亚伦……他、他竟然被打成了这样。
虽然知道被关进惩戒室绝不会好过,但亲眼看到同伴如此凄惨的模样,那种兔死狐悲的恐惧和寒意还是瞬间攫住了莱维的心脏。他几乎能想象到如果自己犯了错,恐怕下场也不会比这好多少。雄主他……果然还是那个暴虐的雄主吗?刚才的平和只是假象?
萧胜没有注意到莱维的恐惧,他现在只想赶紧安置伤员:“莱维,亚伦的房间在哪?我先带他过去。”
“啊?……哦!在、在二楼”莱维被萧胜的声音惊醒,猛地回过神,压下心中的惊惧,慌忙回答道,“左边走廊,第三个房间就是。”
“好。”萧胜点点头,抱着亚伦转身就朝着楼梯走去。
就在萧胜与莱维擦肩而过的瞬间,一股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新的气味,混合在亚伦身上浓重的血腥味中,钻入了莱维的鼻腔。
那是一种……很淡很淡的,类似于雨后青草、或者刚刚破土而出的嫩芽般的草木清香。非常微弱,几乎被血腥味完全掩盖,但莱维确确实实地捕捉到了那一丝异样。
而这丝若有若无的清香吸入后,莱维猛地感到自己精神海深处那常年因缺乏雄虫信息素抚慰而躁动不安的精神力,似乎被一只温柔的手极其轻微地拂过了一下,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却绝不容忽视的舒缓感。虽然只有一刹那,却清晰无比。
莱维瞬间僵在了原地,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
这……这是什么?雄主的信息素吗?
可是……这怎么可能?雄主佩兴斯明明是信息素只有F级的劣等雄虫,以前靠近他时,只能闻到令人不快的油腻汗味或者浓郁的香水味,从未……从未感受到过任何具有抚慰效果的信息素!更别提是如此清新、让人本能地感到舒适安宁的气息了!
莱维怔怔地看着萧胜抱着亚伦快步上楼的背影,脑子里一片混乱。是错觉吗?因为太害怕而产生的幻觉?
莱维跟在萧胜身后,看着萧胜稳稳的抱着高大的雌虫,有些惊讶于萧胜的力气,毕竟平时佩兴斯连吃饭都要人伺候,更别说搬重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