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是一盘棋。”
“……”
赤脚踏在原木地板上，少女如同爬上岸的水鬼，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潮湿腐败的味道。
“啊，大人您回来了？”有小鬼围了上来，她被簇拥着走到客厅。
肩膀处的贯穿伤尚未愈合，涌动的黑气不断溃散，昔和沉默着坐在沙发上，身体无意识地颤抖。
见势不妙，没有鬼敢吭声。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掺杂着红丝的水渍抚过茶几上摆放的棋盘，她想笑，扯了几下嘴角发现根本笑不出来便恢复面无表情的神态。
预设好时间的录音笔继续播放。
“执棋者自以为是地想要控制全局，却没想过不甘心的棋子会不会真的认命……”
青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他很少有失态的时候，录这段话是用一种平和夹杂着讥诮的语气。
“你会伤心吗？因为我伤害了你。”
啪嗒。
棋子掉在地上。
手掌骤然攥紧，指甲嵌入肉里，唇瓣不断开合，最终呼出一口气。
“……混蛋！”
她抓起录音笔就要往墙上砸，但胳膊举到一半便缓缓的放下。
睫毛轻颤，水雾在散落的发丝里来回穿梭，她缄默着听完了全程。
“……楼拭雪我不讨厌你，我会忘记你。”
她可以想象到青年录这句话的姿态。
他歪着头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玩弄着垂在胸前的碎发，慵懒随意地坐在地上，语气缓慢，拉长着嗓音，饱含恶意地说着这些话。
他知道怎样报复她。
他太懂她了。
“王八蛋池昭——”
录音笔被摔得粉碎，零件七零八落地洒了一地。
舌尖抵住上颚，她怒极反笑，又哭又笑的神态吓得众鬼纷纷躲了起来。
棋盘被大力掀翻，黑白两色的棋子如乱雨跳珠般噼里啪啦地打在地上。
泣音混淆着似怒非怒的声调冷然道：“你最好不要被我抓到！”
不然……
*
“喝水吗？”
温水被递了过来，余卿一饮而尽又把空杯子递回去，“还要。”
青年好脾气地帮忙又倒了杯，“还好吧？道具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没有。”芙依闻言挣扎着探头，红色毛茸茸的头发像是鸟窝般蓬松，她有荣与焉地挺直了胸膛，颇为骄傲地大声回答道：“芙依做的完美品质的替身娃娃是没有任何副作用的！”
就是死亡的时候会很痛。
女孩心有余悸地按压着自己的心口。
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被抽干，濒死的绝望和身体的痛楚齐齐上泛导致理智全线崩坏。
那种感觉太难受了，她绝对不想再体验一次。
“是是是，芙依真棒。”贺连云有些敷衍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安心缓缓吧。”
在她追来之前抓紧时间恢复。
“队……池哥你跟她说了什么让她放过我们的？”
喝了点水，嗓子总算没那么疼了，余卿终于能多说几句话，“不会是什么屈辱的交易吧？！”
虽然没见过几面，可在座各位都受过她的迫害，对楼拭雪感观极差，没有任何好感可言。
“没有什么。”
池昭轻描淡写地想要翻过这个话题，“就是一些好心的建议。”
好心的建议？她看着就不像是能听得进去建议的样子。
贺连云在心中默默诽腹。
“接下来该怎么办……”罪魁祸首抓不到，任务肯定完不成了，想要出副本要么自杀舍弃珍贵的道具或赔付积分，要么就直面风暴，和最终boss来场紧张刺激的擂台赛。
要是换做天赋技能没禁，余卿他们肯定就毫不犹豫的选后者了，现在嘛……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们必须得承认凭现在的实力和道具根本打不过楼拭雪。
贺连云分析出来关于楼拭雪的实力结果让他们感到无力。
“没事你们好好休息就好，一切有我。”池昭冲他们露出一个安抚的笑，“要吃点什么吗？我去给你们买饭。”
短短一个昼夜内发生这么多事情，情绪大起大落，好不容易安定下来饥饿感当即涌了上来。
“那我要吃……”
轻掩上门，青年单手插兜，边走边翻看手机上的消息。
【陈青】：［资料］
点开文件，楼拭雪生平的历史资料在眼前展开。
楼拭雪，应国最后一位帝王。
分明是帝王，可关于她的历史事迹少之又少。此人的行动轨迹大部分都和历史上的其他名人息息相关，且都是她的风流韵事。
什么惊鸿舞倾城、什么引得对方一见钟情、什么一见佳人误终生……她的美貌举世闻名，她的政迹无处寻觅。
最后语不焉意不详地留下天降灾星、祸国妖姬的评语。
【陈青】：学长还需要什么资料嘛？
【鱼鱼】：不用了。
【鱼鱼】：谢谢学妹，辛苦你了，改天学长请你吃饭。
模仿余卿的语气回复这位学妹。按灭手机屏幕，池昭扫码点单坐着等待出餐，余光落到窗外，意外看到了两张挤挤挨挨互相推搡的鬼脸。
“……？”
“你们在干嘛？”
被吓得一个哆嗦，两个鬼脸瞬间挤成一坨发出尖锐爆鸣，“哇啊——”
见状，池昭无奈抚额，温声道：“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
“没事没事。”有个鬼脸大喘气缓过神来笑眯眯的说道：“我们是来找你的……”
“哥你赶紧跑吧。”另一个鬼脸挤了过来，表情惊恐，说话都结巴起来，“陛下她她她，她最近疯得很彻底，把我们全都派出去来找你了。”
“起开。”最先开口的那个鬼脸一个头槌把它赶走，怒斥道：“你这小子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让我先说！”
“嘿嘿嘿……你和陛下之间发生了什么？为啥昨晚还好好的，今天就闹成这样？”
如果它有手的话，估计就是苍蝇搓手这一个动作。
它实在太好奇了，心痒的不行。
昔和大张旗鼓地在找人，不仅把它们都派出去，还摇了周边的小鬼。这么大的架势只为把他抓回来，直接把它的好奇心给勾出来了。
“理念不合而已。”
池昭弯眉，眼下的泪痣随着他笑的表情愈发的生动艳美起来，“她想囚禁我，我不想被关着。”
三言两语解释了原因，还为自己塑造了一个可怜温顺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