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武德殿,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唐主李渊侍卫常何身着玄甲,大步流星闯入殿中,单膝跪地禀报:
“主公!洛阳急报!
杜如晦大人派人星夜送来回函,封皮标注‘十万火急’,似有惊天大事!”
“呈上来!”李渊眉头紧锁。
常何双手托着信函上前,李渊一把接过。
不过片刻,李渊猛地一拍御案,案上茶杯震得叮当作响,怒声喝道:
“李密这个狗贼!竟敢做出这等狼心狗肺之事!”
殿内众人皆惊,裴寂身为李渊近臣,当即凑上前:“唐公,何事如此动怒?”
李渊将信函掷给他:“你自己看!”
裴寂慌忙展开,身旁的萧瑀也凑了过去。
两人目光扫过帛绢,脸色瞬间煞白,齐声惊呼:
“什么?萧后被掳了?”
李渊心中翻涌着复杂情绪。
按辈分,他唤隋炀帝为表哥,萧后便是他的表嫂。
早年隋炀帝待他不薄,将晋阳等北方都交给了他,只是晚年才心生猜忌。
他年轻时便对萧后倾慕不已,此次与杨浩谈判,本已私下约定:
待谈妥后便请萧后到长安小住,叙叙亲戚情谊,亦盼再一睹芳容,如今却被李密搅乱。
“李密匹夫!竟敢劫持皇后,简直无法无天!”李渊怒不可遏,来回踱步。
萧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唐公!长姐遭此大难,还请速做谋划,救回长姐性命!”
“萧大人此举不妥吧?”
刘文静上前一步,“萧后如今是隋帝杨浩的皇后。
此事本是大隋内务,您以大隋国舅身份求唐公出兵,未免有些不伦不类。”
“你!”萧瑀气得浑身发抖,却一时语塞
“刘大人此言差矣。”
房玄龄上前解围,“此事来得蹊跷,杜大人的信函只说萧后被掳,却未提及隋帝杨浩的态度,这不合常理。”
话音未落,常何再次闯入殿中,神色愈发急切:
“禀主公!洛阳又有专使赶到,带来隋帝杨浩的亲笔信函!”
李渊心中一动,对裴寂道:
“小友,快拆开念念!”
裴寂接过信函,展开朗声宣读:
“唐公台鉴,萧后遭李密逆贼劫持,气焰嚣张。
朕欲起兵讨贼,然恐兵势不足;
恳请唐公出兵相助,两军夹击瓦岗,共救皇后。
事成之后,朕承诺李唐自立之事,即刻昭告天下,以示诚意……”
“出兵?”
刘文静率先反对,“唐公,李密劫的是隋后,针对的是隋的旗号,这是他们两家的恩怨,我们何必掺和?
出兵劳民伤财,对我方毫无益处!”
“怎么会毫无益处?”
萧瑀急声道,“唐公与我大隋本是亲戚,萧后更是唐公的表嫂,岂能坐视不理?”
殿内再次争论不休,李渊示意众人安静,目光投向房玄龄:
“玄龄,你怎么看?”
房玄龄拱手答道:“唐公,依臣之见,此次出兵,利大于弊,有四大益处:
其一,可借机探查洛阳布防。
二将军世民率军出征,沿途必经隋境;
可暗中摸清洛阳周边关隘、城防虚实;
若日后与隋帝有隙,我等也能做到知己知彼;
其二,可索要更多谈判筹码。
杨浩有求于我,我等可趁机提对应对等之条件,让主公在建制称帝之事上获得更多便利。
其三,可收拢人心。萧后乃大隋前皇后、现皇后。
救她于危难,既能赢得诸多隋臣的感激;
也能向天下昭示李唐‘尊礼重亲’的形象,吸引更多人才来投;
其四,可削弱瓦岗势力。
李密本就是心腹大患,如今他劫持萧后,已成众矢之的;
我等与隋联兵夹击,既能重创瓦岗,又能避免李密日后壮大威胁关中,一举两得。”
房玄龄话音刚落,裴寂便附和道:
“玄龄所言极是!
这四大益处,每一条都关乎主公大业。
李密这贼子,早该除之,如今正是天赐良机,万万不可错过!”
李渊闻言,眼中怒火渐消,想起当年萧后的卓越风姿,终是拍板道:
“好!就依玄龄所言!
传本公令:
西线军兵交由长孙顺德统带,暂缓攻击金城。
世民带玄甲军回长安,休整两日后,即刻出潼关,至虎牢;
再与隋军合击瓦岗,务必救出萧后,剿灭李密贼众!”
“喏!”众臣齐声应诺。
群臣退去后,殿中只剩唐公李渊与裴寂相对而坐。
李渊执起茶盏抿了一口,忽然开口唤道:
“小友,方才所议之事,你觉得如何?”
不待裴寂回禀,便又道:
“说起这萧皇后,当年我与她、还有先帝杨广,可是一同吃过好几顿饭的。
论起亲戚情分,她也该受我这一份援护,何况……”
“虽说年岁见长,她比我还小上几岁,却听闻依旧风韵犹存。
这萧后,是必须要救的。”
裴寂闻言,朗声笑了起来:
“唐公果然真性情!
此举于公于私,皆是上策。
于家事,全了旧日情分;
于日后,萧后对隋室臣民、旧将之中素有施恩颇多。
当年虽未能制止杨广的昏聩,但其处事公允、有些许贤后之风。
救下她,必能收拢人心,于唐公日后称帝更是大有裨益。”
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打趣:
“说起来,唐公这般上心,莫不是迫不及待想再见见这位故友,重温当年风姿?”
李渊也不掩饰,畅快大笑道:
“那是自然!
这么多年不见了,她当年的模样,时常在我脑海里盘旋,就连做梦都能梦到。”
二人相视一眼,两位好基友又大笑起来。
而此时,瓦岗寨深处的一间厢房。
萧后端坐于榻边,望着面前神色依旧带着几分倔强的李秀宁,轻叹道:
“秀宁妹妹,你也太过冲动了!
明知我一人被扣押便罢了,如今你偏要跟来,平白多添一人质。
陛下那边,岂不是要投鼠忌器?”
李秀宁闻言,正要开口辩解,萧后却话锋一转,又道:
“不过……细细想来,这或许也是一个转机。
你既来了,李密总要顾及你父兄的颜面与军力,不敢太过放肆。
且看吧,且看陛下如何决断。”
“此番李密掳我二人,已是触了各方逆鳞,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咱们那位陛下杨浩,素来刚毅,断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妹妹,我们如今只需稍安勿躁,静看李密如何抉择——
他的小命,全在他一念之间。”
“你放心,我们待在这里,他断不敢伤害我等。”
“裴世基、裴行俨这些隋室旧将,在瓦岗军中尚有分量;
本宫不信他们会任由李密做出极端之事。”
李秀宁闻言,紧绷的神色渐渐舒缓,点头道:
“姐姐所言极是,是我一时冲动了。
往后便听姐姐的,静候时机。”
正聊着,门外响起报禀声:
“微臣魏徵请见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