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岗寨大宴,萧后突然想起一事,转首质问:
“李密,本宫先问你,大隋朝廷钦差段达将军何在,为何不出席今日之宴?”
李密听了神色一凛:
“回皇后娘娘,段将军舟车劳顿,刚到瓦岗就病倒了,微臣已安排他在距此地六十里的山中休养。
娘娘若要见,臣立即派人去将段将军接回本寨,与娘娘相见!”
“如此甚好!有劳了!”
萧后举杯,与众将示意,“本宫敬诸位一杯!”,在场瓦岗诸将纷纷捧杯起身,“皇后娘娘千岁!”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伯当突然站起身,手持酒杯,高声道:
“皇后娘娘,末将有一言,不吐不快。
想当初,先帝杨广无道,荒淫暴虐,鱼肉百姓,天下苦隋久矣!
我等之所以揭竿而起,并非有意背叛大隋,而是为了拯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
如今杨浩虽占据东都,江都亦有根基。
但我瓦岗军雄兵百万,猛将如云,若真要开战,我等毫无惧色!
我等一心追随魏公,誓要反隋到底,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他这番话,字字铿锵,瞬间点燃了席间瓦岗将领的情绪。
不少李密的死党纷纷附和:
“王将军所言极是!我等誓死追随魏公,反隋到底!”
厅内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目光纷纷投向萧后,看她如何应对。
萧后端起面前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神色依旧平静,没有丝毫慌乱。
待众人安静下来,她才缓缓开口,“王将军此言,本宫不敢苟同。
先帝的功过是非,本宫今日不愿多评。
但你口中的‘天下苦隋久矣’,未免太过了。
想当年,大隋一统天下,结束了数百年的战乱纷争,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开运河,通漕运,利国利民,泽被后世;
创科举,选贤能,让寒门子弟有了出头之日。
这些功绩,岂能因先帝后期的失德而一笔抹杀?”
她目光扫过席间众人,继续道:
“再说新帝杨浩。
他登基不过数月,便已展现出非凡的治国之才。
江都之地,此前因战乱民不聊生,如今在他的治理下,百姓重返家园,商旅往来不绝,一片欣欣向荣之景;
东都洛阳,此前被王世充把持,民生凋敝。
陛下率军收复后,轻徭薄赋,与民休息,不过春雨一茬的功夫,便让东都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这便是民心所向,这便是天下大势!”
“你们口口声声说要反隋到底,可你们反的究竟是什么?
是那个失德的先帝,还是即将这历经千辛万苦才统一的大隋江山?
又或是,你们欲自立,再立新朝!
好享受那高官厚?,荣华富贵,而至天下百姓疾苦而不顾?”
萧后语气陡然加重,“如今大隋已有中兴之象,百姓渴望安定,天下期盼统一。
你们若执意逆天而行,阻挡大隋中兴之路,无异于螳臂当车,最终只会落得个身败名裂,家人遭殃的下场!”
王伯当脸色涨得通红,反驳道:
“娘娘此言差矣!
杨浩虽有几分才干,却终究是隋室子孙,流淌着杨家的血!
当年先帝欠下的血债,岂能一笔勾销?
我等追随魏公,便是要推翻杨家的统治,建立一个全新的王朝,让百姓真正过上好日子!”
“全新的王朝?”
萧后冷笑一声,“李密若真能建立一个清明的王朝,本宫或许还会敬他三分。
可他呢?为了夺取瓦岗大权,不惜诛杀昔日恩人翟让;
为了扩充势力,四处征战,让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这样的人,即便真能夺得天下,又能给百姓带来什么?
不过是另一场战乱,另一种杀戮罢了!”
这番话直指李密的痛处,让李密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他强压怒火,沉声道:
“娘娘,末将敬重你是皇后,才对你一再忍让。
但你也休要太过放肆,此处是瓦岗寨,不是隋宫!”
“放肆?”萧后凤目一凛,“本宫所言句句属实,何谈放肆?
你若真有诚意,便该迷途知返,率瓦岗军归顺大隋,为天下安定贡献一份力量。
新帝仁厚,必定会既往不咎,封你高官厚禄,让你名留青史。
可你若执迷不悟,继续与大隋为敌,等待你的,只会是覆灭的下场!”
站在萧后身后的来整适时开口,声音洪亮:
“魏公,皇后娘娘所言极是!
如今大隋中兴之势已成,不可逆也!
我等皆是隋室旧将,岂能因一时之念,而背叛朝廷,沦为千古罪人?
不如归顺大隋,共扶新帝,共创太平盛世!”
裴世基也站起身,附和道:“魏公,来将军所言有理。
萧后娘娘亲临瓦岗,便是诚意满满。我等追随魏公,无非是想谋一条出路,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如今大隋已有中兴之象,这便是最好的出路。还请魏公三思!”
“裴将军!你怎能说出如此不忠不义之言!”
王伯当怒视着裴世基,“我等与魏公同生共死,岂能临阵倒戈?”
“王将军,我并非临阵倒戈,而是为了瓦岗军的前途,为了天下百姓着想!”
裴世基据理力争,“继续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受苦的还是百姓!
归顺大隋,才是唯一的正道!”
秦琼、程咬金等人虽未开口,却纷纷点头,显然是认同裴世基的说法。
一时间,宴会厅内分成了两派,一派以王伯当为首,坚决主张反隋到底;
另一派以裴世基为首,倾向于归顺大隋,双方争执不下,气氛愈发紧张。
李密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晴不定。
他既对萧后心存觊觎,想将她扣为人质,要挟杨浩;
又深知瓦岗军内部并非铁板一块,不少将领本就是隋室旧将,对大隋心存念旧,若真要与大隋开战,未必能占到便宜。
更何况,萧后所言句句在理,大隋中兴之势已成,若真要逆势而为,或许真如她所说,会落得个覆灭的下场。
萧后看着眼前的局面,心中了然。
“李密,”萧后再次开口,语气带着一丝期许,“本宫今日亲临瓦岗,并非为了与你争辩,而是为了给你,给瓦岗军一个机会。
归顺大隋,你既能保全自身,又能造福百姓,何乐而不为?
你若答应,本宫愿为你在新帝面前担保,保你富贵无忧;
你若不答应,本宫也不强求,只是希望你能好自为之,莫要一错再错。”
李密沉默不语,心中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
宴会厅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等待着他的最终决定。
“皇后娘,你不必多言,话谈至如此地步,也就没必要再谈了!
娘娘就与前番来谈的大隋使节段达,一起在瓦岗,暂留数日吧!
来整,你陪护娘娘,瓦岗诸将,随本公回房议事!”李密最终做出了让他终身后悔的决定。
“李密,你欲扣留皇后娘娘,必遭天谴!”
来整气急……